纪妍觉得今天可能真的有点儿邪门,她囤的粮食,言陆为何要在这里问她,怎么现在城里就开始缺粮食了?
“我们家的事应该和言三公子没什么关系。”纪妍冷言冷语道。
纪妍此刻,已经醒神了,在经历过刚刚的震惊之后,她已经接受了一部分事实,那就是这位未来的状元郎还不是记忆里她看到的那般英勇睿智。
理由自然是那个“要一柄朱南松插屏”的事。
言陆没从她脸上看出什么破绽来,那只有两种情况,这是个真聪明的,知道掩饰,要么就是个笨的,但言陆想也不想就排除了第二个。
原因自然是上次在珍远楼,他觉得怎么看来,这都是个心机颇深的小姑娘的,还有上次在寺庙,这次在她家也是,寻常的闺阁小姐,难道不该请他出去吗?
但是这姑娘除了一开始的愣神之后,反应迅速,现在还逼问上他了,难道她不该心虚吗?
“这粮食存来干什么?纪姑娘心知肚明吧!”言陆不客气地道。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有这样的好处,你不必把话说得太明,她也懂,而且还会聪明地避开,当然,避开的那个自然就是答案。
“我心知肚明又怎么样?我们家买粮食就是半年、半年地买。”纪妍平静地道。
这言三公子可真有意思,之前要戏耍她的时候,就喊妍表妹,在寺庙那次更胜,逼迫的她喊他陆表哥,如此恶趣味!
他算她哪门子的表哥,怕是占便宜的表哥吧!
言陆听了眨了眨眼,这姑娘怎么如此爱炸毛,像他在西域碰见的一种波斯菊猫,不得不说,这姑娘模仿起来真是微妙微肖,十分可爱。
但这般对话,不是个事儿,什么东西都问不出来,但是问得出来又有什么关系呢?不都是要她把粮食拿出来吗?
“把粮食拿出来,救全城百姓。”言陆不经意间就带了上位者的那种命令语气道。
也是,言陆他毕竟已经当一得阁的案司长八年了,自从他十一岁起,就已经掌管一得阁大大小小的很多事了。
想当初,他被任命为一得阁的案司长时,是由上头直接下的命令,一得阁里的那些人,哪个又没有本事呢?
又怎么会服他这么个空降下来的毛头小子,自然是怎么敷衍怎么来,都觉得他是投胎投得好,有个好爹,能到一得阁这样的地方来混“业绩”。
怪道乎,王侯将相皆有种乎!
但是这些有能力的人也有个好处,只要你有能力,不管你年纪如何,都会甘愿帮你做事,但前提是,你的能力是真的,且靠你自己!
后来,自然是他举办了一个擂台赛,为期一个月,谁能上来打败他,他就把一得阁的阁主位置拱手相让!这么丰厚的条件自然而然惹得很多人争相上擂台。
谁都想试试这个新一得阁阁主的“功夫深浅”。
如此从最开始一天的挑战、挑衅、叫嚣,到后来大家的真心服众,觉得这个位置他坐得名副其实。不过只用了三天。
但最开始那一天里,言陆听得最多的便是“把你打出好歹来,你父亲会徇私情处置我们吗?”
他们想挑衅、最后却想不负责任。
无论在哪一件事情上,只想得到好处,却不想付出代价的人,这样的人只会被利益驱使,所以小小年纪的他,出手果决,凡是说过这句话的人,都被他不遗余力地一一剔除。
不需要用什么旁的理由,只是一句,能力不够。
但纪妍不是他的下属,对他的说辞也不理会,她不是救世救难的菩萨,需要普渡众人,她只需要照顾好自己一家就行,况且即将到来的安庆王叛乱一事,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最好就是避得远远的。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凭什么?若是想要粮食,街上那么多店铺,言三公子大可以自己去买!”纪妍也不来虚以逶迤那一套了,和言陆这样心有九窍的人来说,你说的怎么样,他都有他自己的理解。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安庆王爷的事你知道多少?才能让安庆王爷设这样一个局把你父亲投进大狱里。”言陆直视着纪妍的眼睛道。
纪妍当场愣住,所以真的是这辈子自己囤粮食,引来了安庆王爷的警觉,也是,像他们这些造反的王爷自然是一个不小心就会脑袋掉地,原来父亲是代她受过,自己让红娘收粮食收得太多,所以才会被人发现。
现在想来,那安庆王爷一开始就打得是围困京城的想法,想让城里的百姓因为饥饿而引发慌乱,所以上辈子那些事背后是这样的。
现在言陆都查到了她的头上,想必安庆王爷那边也查到了,不过安庆王爷认为可能是她父亲的知道了什么,故而在家里说漏了嘴,那家中的其他人岂不是都很危险?
“我怎么才能把家里人给摘出去?”纪妍问道,唯一的办法就是现在来个金蝉脱壳,但是现在纪妍手里的大批粮食成了烫手山芋,哪里有能有人此刻来接手,等会儿,言陆说让她把粮食给他!
“你要多少粮食?”纪妍复又问道。
“全部!你家可以留个十五天的口粮。剩下的我会全部带走。”言陆道,末了,又多嘴问了一句,“如果你家的那一柄颇有意境的朱南松插屏能够送我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个忙。”
纪妍眨了眨眼,这“一柄颇有意境的朱南松插屏”其实是姐姐在她十岁时,她的生辰礼送的,但将别人送给自己的东西送人,纪妍始终觉得不好,“这朱南松插屏是姐姐送我的,你要不自己去买一架?”纪妍试探道。
“这样,你要不叫那人再绣一架,我去买来她需要的所有东西。”言陆眼睛都不眨地道,仿佛有些事,开口之后再接下去都会显得十分容易。
纪妍也没想到言陆言三公子会如此喜欢一个插屏,但这样送上门来的机会真是可遇不可求,“把我父亲放出来。”
“可以,不过得等到安庆王爷的事之后,我可以派人照料你父亲。”言陆心中还是有疑惑,“你为什么会短时间内囤这么多粮食,你都引起安庆王爷的注意了!”
纪妍当然知道后面安庆王爷会反,并且那时京城被围困了一个月,所以,她才会准备下至少一个月的粮食,可这下,粮食一下少了一半,“母亲托梦告诉我的。”不管他信不信,这都是她唯一能够给出的理由。
“那看来妍表妹的母亲是位算卦的高人了?”言陆道。言陆这样猜也不无道理,就像之前那位许拿,他在算卦一事上就颇有天赋,不过他这人只算物。
“母亲已经去世了,在我三岁时去的。”纪妍垂下眼帘,她好像真的记不起母亲的样子了,只知道母亲的小名单字一个“妍”,所以她才被父亲改名为纪妍。
语气难掩悲伤,但是言陆并不想过多询问,既然事实是这样,那就可以放心了,安庆王爷现在已经离京了,根本就是他为了套话说来诈纪妍的,但是这朱南松的事,也得和她交涉好。
“那烦劳妍表妹把绣这朱南松要的东西都一一写上,我会备齐材料送来的。”言陆道,说完后,没有再给纪妍说话的机会,就纵身往外一跃,离开了。
只见树间的树叶摇晃,好似一阵风刮过。
言陆离开后,小橘才带着橘青和橘紫才从外面回来。
小橘道:“小姐,你看,我们在家里的那个狗洞里发现了这些,就是我们之前典当给一得阁的东西,还有那张五万两的欠条。”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