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南笔直瞧着她,冷静地道:“以程助理渊博的学识,‘寸步不离’是什么意思,应该不需要我跟你科普。”
“……好吧。”
程菲本来脸都没那么红了,听他一本正经说完这番话,两腮的温度又猛地蹿升上去。她顿了下,接着又小声嘀咕似的补充,“周总您都不嫌麻烦,我又有什么话说。”
周清南把她的一系列微表情收入眼底,片刻,挑了下眉,下巴往急诊楼入口的方向随意一抬:“请吧。”
程菲抬眸看过去。
今晚的天色尤其暗,黑沉沉的,天际浓云翻滚,一副又要下雨的势头。
“急诊室”三个大字竖立在一栋一层楼高平房建筑上端,颜色鲜红,“诊”字偏旁部分的灯牌年久失修已经损坏,黯淡无光泽,幽幽红光像恶犬之眼,在夜色中看上去莫名诡异。
程菲不知想到什么,微皱眉头,没说话,径自朝急诊科方向快步行去。
兰贵县医院的急诊挂号厅不大,总共就两个值班护士,坐在一张小木桌旁,正在给挂急诊的病患量体温测血压。
“大爷哪儿不舒服?”年轻护士拿出一本小册子,询问在木桌前落座的一个老大爷。
“今天下午就开始发烧。”回话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穿件花里胡哨的紫红色连衣裙,神情焦灼,“本来我们以为他感冒咯,吃了点儿点抗病毒颗粒和退烧药,结果烧到了晚上都退不下来,还突然又拉又吐,本来年纪就大了,七八十岁的老头子了,咋经得起这种折腾嘛!我就说赶紧来挂个号……”
小护士对妇人描述的症状很熟悉,没太大反应,随口说:“应该是急性肠胃炎。”
说完话的同时,她递了一支老式的水银温度计给中年妇人,说:“测个体温,五分钟之后拿过来。”
“好嘞好嘞。”中年妇人接过温度计,伸手扶起脸色苍白的老大爷,说,“走爸,去旁边测体温。”
小护士看眼桌前空了的凳子,抬起头,拿圆珠笔敲敲桌面,“下一个!”
就在这时,一道嗓音从身侧传来,说的不是兰贵本地方言,而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很有礼貌地问:“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护士老师,请问病人梁瀚这会儿在哪间病房?”
小护士转过头,视线在程菲身上打量一遭,皱眉:“梁瀚是谁?”
“就是一个受了外伤的病人。”程菲没见到梁主任本人,只能根据赵逸文在电话里的说辞来描述,“被打得头破血流,看起来就像马上要挂了的那个。”
小护士:“……”
小护士被这番血腥的形容呛了下,很快就回忆起来,指路说:“哦,你说那个外地人啊。刚包扎完伤口,这会儿应该在输液。治疗室1。顺着这个走廊走到头,右转第一间。”
“谢谢!”
程菲道谢,随后便马不停蹄赶向治疗室1。
急诊治疗室里诊室和挂号大厅有一段距离,一进入走廊,所有的嘈杂声便远去。空气里弥漫开浓重的消毒水气味。
程菲和周清南大步流星,按照小护士说的穿过走廊向右转,一抬头,果然看见一间小屋,门牌上写着“治疗室1”几个大字。
正要往里进,和一道从里头出来的青年迎面遇上。
是赵逸文。
“程助理,你总算来了。”看见程菲,赵逸文阳光俊朗的面容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笑,动了动唇正要继续说什么,眼风一瞥,又看见站在程菲身后的高个儿男人,顿时整个人都愣住。
“……这,周总?”赵逸文眼神里的惊讶遮掩不住,但还是礼貌而恭敬地笑笑,说,“您也来了啊。”
周清南脸色冷淡,看都没看赵逸文,像根本没瞅见这个大活人,也没听见这大活人说的话。
打招呼被无视,小赵主任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有点僵硬,只能用一种困惑而茫然的眼神再次望向程菲:程助理,这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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