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勋:“……”
不愧是毁气氛一把手,好好一个人怎么就长了一张嘴呢?
被平白毁了心情的韩勋决定把早就收拾出来的客房锁了,让那个不解风情的玩意跟沙发亲热去。
岑林接受良好,拽了被子就在沙发上安然躺下了,全然不管旁边的韩勋有多无语。
说累不是说着玩玩的,岑林是真的累,身体和心灵都累。
一个月前,他还在清州的工作室当老大,身为小有名气的漫画家当然身价不菲,他在网上的直播平台也有账号,直播一些绘画视频,粉丝还不少,到哪里都该是香饽饽。
然而信息时代的网络上什么样的人都有,有些关注岑林的粉丝在上直播平台的时候发现软件推荐的一位网红的绘画作品跟他的极为相似,无论是画法还是色调搭配,不能说一模一样,但要说是剽窃也足够让一大波人相信了。
就在岑林粉丝担心会出事的时候,果真就出事了。那个网红在网上倒打一耙,公然声称岑林剽窃。
网络信息的传播速度极快,再加上岑林在圈内的名气,“知名漫画家剽窃他人作品”的话题迅速蔓延开来,工作室的对外合作也随之出现了大大小小的问题,以致于解约的合作对象越来越多,工作室的运营慢慢陷入困境。
岑林本不是在意虚名的人,网上有许多人对他口诛笔伐,也有不少粉丝对外开撕、对内安慰,倒显得比他这个风暴中心的人还要忙碌。
但是随着工作室的处境越来越糟糕,他不得不采取措施。韩勋在市局做了多年的刑警,认识不少相关的人,托关系辗转找到盛光的一位专攻知识产权的律师,他觉得自己没什么用,可事实上帮了岑林不小的忙。
那位律师专业素质没得说,而且那个网红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已经放松了警惕,三两下就露馅了——他是看准了岑林不屑跟他一般见识才胆大包天闹了这么一出,他所谓的作品其实就是把岑林的画复制粘贴再修改一番,剪辑的时候动了些手脚,把制作过程和成品杂糅,技术水平不低,也难怪一直没什么人发现。
真相大白后岑林获得了一笔赔偿金,但工作室的合作项目已经受到挫折,要想恢复基本不可能,何况经过这件事,他已经对这个地方心灰意冷,只想要逃离。
他转让了工作室,收拾好行李,一切都打点好了,才发现自己还没确定接下来去哪。
讽刺的是,当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脑海里第一个出现的答案却是云城,那个他离开了七年的地方。
当他的脚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时,他惊讶于自己内心的平和,他发现自己多年来很抵触回到这里是因为某个人。当他想起这个人不可能再出现在这里时,他又觉得这里或许就是他的归宿了。
兜兜转转,原来和终点是同一个地方。
岑林躺在好哥们家的沙发上,一时间弄不明白他回到这里是想要证明他已经不把当年的事当做事了,还是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最后他给了自己一个勉强能接受的结果:爷爷在这里,他不可能每年都有时间回来扫墓,如果离得近就方便了许多。
既然那个人说她不会待在云城了,那就没理由再碰见她。那人从前嘴里就没几句真的,如果连这句话都是假的,岑林简直弄不清她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了。
刚才吃饭时韩勋提起谢子夕的时候,他并不是完全没有反应,只是经过时间的漂白,再浓重的色彩也会变得黯淡,再激烈的情感也会逐渐平息,最开始锥心刺骨的恨和痛苦只是成为了心里一根不松不紧的弦,稍一撩拨就会牵着肺腑一丝丝地疼,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岑林平躺着直视着天花板,楼下路过的车偶尔会把车灯发出的光穿过窗帘的缝隙从这里扫过,稍纵即逝,就像他总也抓不住的无数个能够扭转一切的瞬间。
他叹了口气。
原来他是个这么没用的人啊。
韩勋侦办的案子还有后续工作,第二天一早就去市局了。岑林起得稍晚些,没跟他碰上,出门随便买了点东西充当早餐就奔着鑫华去了。
鑫华在国内算是规模比较大的杂志社,最近几年在转型做电子刊物,纸媒的发行量相对较少,但它在业界依然很有分量,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跟段盛阳合作。
此时鑫华旗下星火杂志的编辑部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工作,然而员工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为了自己的工资老老实实坐在工位上干活,而是把段盛阳堵在了责任编辑办公室门口,不问清楚不放人进去。
“原先那画师可是不差的,新来的这个行不行啊?”
“是男是女?好看吗?”
“人好相处吗?会不会拖稿啊?”
“听说跟你是校友,你以前怎么没跟我们提过这个人啊?”
……
段盛阳一大早顶着还没睡醒的脑袋来到杂志社,眼圈还没来得及消,就见这些个八卦人员一个抢着一个连珠炮似的轰炸他,还没散的起床气险些把他天灵盖冲飞了。
他木着一张脸抿着唇几秒钟内又接收了几条八卦提问,最后他终于受不住了,沉着声音开口:“怎么都那么八卦,赶紧干活去!”
段盛阳从上学时起就是个胖乎乎的弥勒佛造型,无论是身材还是为人处世都跟弥勒佛无限贴近,平常跟编辑部的领导和员工都相处甚欢,因此这句呵斥听在众员工耳朵里就跟大人哄叛逆少年似的,没什么威慑力,安静了两秒又继续吵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