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接触下来逐渐跟赵铭铮混熟了,了解了很多两人之间的事,一时间有点回不过神来。这是两个很勇敢的人,非常勇敢。他们脾性完全大相径庭,却依然能够牢牢地抓住彼此。
什么时候,她也能像他们一样勇敢呢?
今天依然是寒风透骨的天气,但是想到下午就能回云城了,心情畅快之下,天气什么的也就不重要了。
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准备给岑林报个信,手机却发出了两声垂死的声响,那意味着她的手机电量即将清零。
谢子夕:“……”
昨晚整理卷宗太晚,忘了充电了。
……
远在云城的岑林还躺在床上,不知今夕是何年。他感到头快炸开了,疼得浑身无力,手脚也泛酸,根本起不来,连体温计都不用他都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韩勋真他妈是个预言家,说发烧就发烧了,下次玩狼人杀第一个先把他干掉。
昨天气温骤降,下了一夜雪,现在雪已经停了,只是乌云依然很厚,整片天空看着阴沉沉的,行人很少。他昨晚赶画稿到半夜,《噬心》里的男主袁述班里有个男同学是同性恋,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依然不愿意放弃自己的选择,最终和男友离家出走,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很多年以后人们才在一片野地里发现了他们早已腐朽的尸体。他们是自杀而亡。
由于没接触过这类的题材,岑林画得有些艰难,尤其是最后发现他们尸体的那一格,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用哪种构图体现出这个结局令人扼腕的遗憾。
房间里一直拉着窗帘,室内一片昏暗。他从早上吃了药就一直躺到下午,期间他给木耳喂过两次猫粮,其余时间一直躺着。
就在他又一次昏昏欲睡、失去意识之前,他迷迷糊糊记得谢子夕的航班好像是今天下午的,强撑着意志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一下子坐了起来。
怎么就两点半了?!
岑林刚想下床,强烈的眩晕感又把他放倒在了床上。他一手捂着额头,低声骂了句:“操……”
他花了几分钟让自己能够站稳,虽然谢子夕说今天跟别人吃饭,但是他直觉谢子夕不怎么想凑热闹,多半还是会回来。没什么根据,只是一种感觉,而且他不想让谢子夕回来就面对冷锅冷灶。
他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把窗帘拉开,看了看外面的天气:“这才多久,路都给冻起来了。”
他打开电视,看了看冰箱里有些什么,拿出两个番茄洗了洗。
头还是很晕,岑林扶着流理台低着头缓了一会,把其他蔬菜放到水龙头下冲着。
[据报道,蒙天航空公司的一架航班今日13时36分56秒于岭南省上空坠机,航班号为t5377,现已发现飞机残骸,遇难人员名单目前正在调查中……]
电视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显得非常突兀,在岑林听来像是收音机被闷在被窝里发出的,有点听不大真切,只听到一串航班号,有点耳熟。
“在说什么……”岑林关掉水龙头,走到客厅看着电视上的画面。
那是一张客机坠毁地现场照片,大火已经被浇灭,整个机身被烧得一片焦黑,搜救人员和搜救犬正穿梭在飞机残骸中间寻找生还者,远一点的地方还有好几家媒体的记者,对着摄影机进行实时报道。
岑林看了一眼电视下方播报的航班号,顿时脑子里一片嗡鸣声。
t5377,那是谢子夕坐的那架飞机的航班号!
[……目前还未发现生还者,相关人员正在排查飞机坠毁原因,搜索黑匣子。飞机坠毁前避开人员密集区,未发生二次灾害……]
那一瞬间,岑林整个人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空调还开着,冷风却一个劲往骨头里钻。木耳摇着尾巴窝在沙发上跟着岑林看着电视,尾巴摇晃的频率逐渐下降,良久发出“喵”的一声,在只有电视声音的客厅里平添了几分寒意。
听见木耳的叫声,岑林才清醒过来,一个箭步冲到茶几旁拿起手机打电话给谢子夕。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电话里只有冰冷的女声,像厄运的信号,猝不及防就钻进了岑林的耳朵里。
“该死的!”岑林不甘心,接着打过去,手抖得快要拿不住手机,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靠,你倒是接电话呀谢子夕!”岑林声音哽在喉咙口,只能低吼,声音沙哑,声带扯得生疼。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无论打过去多少次,从电话里只能听到这一句话。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纷纷扬扬地盖住了远处的景色,白茫茫地反射着一层迷蒙的光,让阴沉的天既是白昼又像黑夜降临,让人分不清是在下午还是在傍晚。
“操!”记不清第几次听到后,岑林把手机一砸,颓然陷在沙发上,双手捂住了脸,呼吸急促,显得十分焦躁,“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不接电话!你他妈倒是接电话啊!”
木耳感受到了岑林的焦虑,不太想靠近他,远远地蹲在沙发另一端,盯着电视上的新闻,不叫也不闹。
岑林低着头想了一会,又抓起手机,给裴新源打了个电话。
裴新源那边正好处理完了一只哈士奇的买卖事宜,倒是没有错过岑林的电话。
岑林拜托他打谢子夕的电话,告诉他自己联系不到谢子夕。
裴新源不知道岑林怎么慌成这样,但是他没有废话,马上尝试联系谢子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