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可虽然说是吵架,但在外人看来,他们之间仿佛有一层让人无法进入的屏障一般,那个世界里面只有他们二人。
现在他也是外人了。
嘴角的笑越来越苦涩,烦闷即将从心底溢出。
钟离桦起身:“子昇,我身体有些不适,暂时不能陪你了,一会儿就让榕儿替我送送你,实在是抱歉。”
“无妨,谦之兄你快去休息吧,那我就不叨扰你了,我也回兵营了。”
因着礼貌,钟离榕代表钟离家去送苏成韫,只留下钟离桦一个人回房。
想到刚刚妹妹和苏成韫有说有笑的一幕,苏成韫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妹妹刚来到钟离家的时候……
“榕儿,你想吃糖人吗?”那时候已经及冠的钟离桦看着蜷缩在床上不吃不喝的妹妹十分头疼。
本来在书院读书,听母亲派人传话,说榕儿这几日感染风寒,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了。钟离桦心急如焚,他匆忙的向先生告假后回了家。
一到家后看见躺在床上虚弱的连眼睛都快睁不开的妹妹,钟离桦直接就心疼的掉了眼泪。
他回来的路上买了许多钟离榕喜欢吃的小吃,只是没想到钟离榕的病这么重,她连吞咽都困难,怪不得吃不下饭。
钟离桦真的可以算得上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了,他亲自去熬粥,将米粥熬的又香又滑,米粒颗颗分明,抿一下就融化了。然后怕她烫到,钟离桦又坐在榕儿的床边一口一口的喂她。
“也就是你回来了,不然榕儿怎么都不肯吃东西。”看她终于吃东西,钟离夫人才放下心来。
这也是钟离夫人第一次养女儿,才知道女儿如此娇弱,和完全不必多管的儿子完全不同。
钟离桦守在妹妹床前整整两日两夜,妹妹退热的时候,他几乎瘦了一圈。
但当妹妹醒过来赖在他怀中叫哥哥的时候,钟离桦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他的妹妹就值得全天下所有最好的东西。
想到曾经在自己怀中耍赖不起来的小女孩儿,如今也是个大姑娘,钟离桦就总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哥哥,你怎么样了?很难受吗?”钟离榕把苏成韫送走后,便匆匆来寻哥哥,哥哥平时就算是受了再重的伤都不会说出来,这次竟然说他不舒服,那肯定是特别难受。
见他坐在那发呆,钟离榕上前抓住哥哥的手:“你别吓我,哪里不舒服和我说,我可以帮你的。”
可哥哥就是一句话不说,就那么盯着她。不知道多久,钟离榕感觉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变得虚化,哥哥的眼睛很黑,不见底的黑色,带着极端的吸引力。
忽然间,钟离桦忽然起身,缓缓地靠近她,钟离榕莫名地有些心慌,她不自觉地后退着,而哥哥就这么一步步逼近过来,直到她快要靠在墙上的时候,哥哥猛然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
钟离榕的身体瞬间僵硬,她可以闻见哥哥身上的皂角味将她笼罩起来,呼吸时的热气打在她的头顶上。
“哥哥……”
她的声音将钟离桦惊醒,他赶紧松手,然后摸了摸小丫头的头:“我没事。”
钟离桦又说道:“我刚刚也给你买了糖葫芦,让锦儿拿到你屋中了,回去吃吧。”
一听见哥哥也买了糖葫芦,钟离榕顿时眼睛眯成一条线:“哥哥真好,哥哥买的糖葫芦才是最甜的!”
看着她无忧无虑的笑容,钟离桦觉得自己就这么陪着她就好,只要榕儿可以一直在自己的身边。
若是有一天,她要离开……
想到这里,钟离桦的心中涌出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可怕念头……
不,绝对不能做这种事情!钟离桦使劲儿的让那个念头离开自己的心,可真的能够忘记吗?
蛊
“锦儿,快摁住他的伤口,绝对不能让血继续流!”钟离榕此刻脸上混合着汗水和血水,但那些血并不是她的。
一早,留守在杏林春堂的掌柜便来钟离府寻她,称医馆中来了位伤重的病人,血止不住,并且掌柜让堂中医师简单检查了一下后,发现血是深紫色的,大概是中毒了。
整个杏林春堂对毒术最有研究的就是钟离榕,他们现在只能找钟离榕来救人。
钟离榕到了杏林春堂后先看见的是这人的家人,他们在门口哭到成一片,让人见之落泪。只是现在她没有时间同情,救人才是当务之急。
受伤的病人浑身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到处都是脏污的血和破烂的皮肉,钟离榕丝毫不顾那些血会沾染到自己,直接上手检查病患。
她皱眉观察了一下,果然如医师所说,这病人应该是受了外伤后又中毒,所以伤口处才会被毒腐蚀的破烂成一片。而且在其中,钟离榕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那是只有蛊毒才会散发的茉莉花的味道。
大概没有几个人会知道,明明沾染上会要命的蛊却有着如此美妙的香味儿。
为何又会有蛊毒出现?
钟离榕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按道理来说,自从慕容府被灭门,除了钟离榕之外长安城内就不会有人再善于用蛊,除非是从异域将蛊师请来……
“锦儿,用酒将我的凝心丸碾碎给他服下;赵医师,你去拿止血散,在里面掺和一些硫磺粉进去,碾碎均匀后敷在他的伤口上。”
钟离榕怕其他人碰到血会沾染,所以只有她独自摁着那人的伤口,很快,她感觉到自己有些难以呼吸,她强忍住自己的不舒服,安排众人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