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的慕容夫人衣襟都湿了,她这才抬起头来,可泪眼朦胧间,母亲的脸变得越来越模糊。
耳边还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榕儿,快醒醒吧!求求你了,你快醒过来吧!”
这是谁?为什么要叫她榕儿?
忽然间,面前的父亲和母亲像是被击碎的纸片一般消散在了空气中,慕容舒雅想要扑过去抓住他们,却扑了个空:“母亲!父亲!”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刚还在和她吵架的弟弟也消失了,只剩下她坐在衰败的院子里茫然的看着四周,就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恍惚间,一个穿着白衣的白胡子老头从前方缓缓走来。
“你是谁?”慕容舒雅问道。
那老头捻着胡子摇头:“钟离姑娘,你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梦魇中很久了,可是你要清楚,梦中的世界再美好也都是虚幻,外面那些关心你的人都在等你回家,该回去了。”
慕容舒雅不认识这个老头,可却莫名的对他充满了信任,她抬头看着那老头,呆呆地问道:“那现实中可是十分痛苦?我又要如何回去呢?”
“现实中有痛苦,但也有爱护你的家人和朋友,若是你想好回去,拉住我的手,我带你回家。”
痛苦吗?慕容舒雅呆呆地看着他那只伸出来的手,很奇怪,明明那老头已经垂垂老矣,可那只手却光滑纤长,连一丝皱纹都没有。
就在她还在纠结要不要回去的时候,忽然背后传来了母亲的声音:“雅雅。”
她连忙转头看去,可母亲却阻止了她想要靠近的步伐:“雅雅,别过来了,我们、我们已经死了。”
“不!母亲,我愿意留在你们身边,你和父亲去哪里我都要和你们一起!你们不要把我丢下!这么多年我都是自己一个人,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想你们!”
此时她已经想起来了一切,是啊,这里不是真实,慕容府早就没有了,母亲和父亲也死在了那晚,她也没有什么弟弟,现在她也不是慕容舒雅,她叫钟离榕。
但如果能够留在母亲的身边,她宁可什么都不要。
钟离榕沙哑着嗓子哭着喊道:“母亲,别扔下我了,让我陪着你吧。”
站在她身后的慕容夫人脸上带着绝美的笑容,她遥遥的看着女儿:“雅雅,你要坚强,你是我所有的希望,去吧,去找你的朋友们,他们还在等着你。”
慕容夫人伸出手,指了指遥远的对面,钟离榕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对面站着几个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苏成韫、钟离榕、李越、子桑玉歌、锦儿……
他们每一个人都在笑着看向她,然后和面前那个白胡子老头一样伸出手来,呼唤着她回去。
“去吧,雅雅,回到属于你的世界,寻找属于你的幸福吧。”
慕容舒雅感觉到母亲那柔柔的手搭在了她的手上,帮着她一起握住白胡子老头的手,下一瞬,她眼前一黑,疼痛袭来……
钟离榕回来了。
从受袭到醒来已经过去了三日,钟离榕醒了之后,李越就让人和子桑玉歌一起将钟离榕送回府上。
那时候她都说不出话来,嗓子好像被火灼烧过似的,疼痛难忍。
好在钟离榕自己就是医师,回到府中,她只需要写下需要的药方,就有人帮她去配药、熬药,而锦儿也是没日没夜的守在她的床前。
而梦中的事情钟离榕已经记不清楚了,只是在看见子桑玉歌的师父时,她一愣,觉得这个十分飘逸的白胡子老头很是眼熟。
钟离桦也是告假了三日,在府中看了她三日,今日大理寺实在是有公事需要钟离桦处理,他这才十分不舍的离开府中。
而苏成韫这几日也仿佛长在了钟离府,就提着刀守在钟离榕的院中,不管是谁他都不理会,只是赤红着眼睛盯着钟离榕。
当钟离榕的嗓子稍微好一点,能够说出话来的时候,她看着坐在她床边打瞌睡的苏成韫的背影,小声的呼唤道:“子、子昇……”
苏成韫这几日几乎都没有睡觉,刚刚实在是困得受不了了才微微闭目休息一下,就在他听到钟离榕的声音时,猛然睁开眼睛转过身看向钟离榕:“榕儿,你、你终于能说话了!”
他话音刚落下,随着一起落下的还有他的眼泪。
这一下将钟离榕给惊住了,她连忙伸手想要去帮苏成韫擦眼泪,奈何身上伤重,她无法动弹,只能温柔的哄着:“你怎的还哭了?我这不是已经没事了。”
“榕儿,你不知道当我听到你出事的消息时,我都快疯了,恨不得直接冲进宫中,管他什么宫规森严,管他什么狗屁礼仪,我只想要陪在你身边!可是谦之兄拦住了我,他说这样会给你引来麻烦,我、我才没去,你不要怪我……”
苏成韫情绪十分激动,说起话来都颠三倒四的,眼泪也是大颗大颗的落下。
看他这傻乎乎的模样,谁能够将他现在和战场上的战神联系在一起?
“我不怪你,只是辛苦你这几天一直守着我,现在我没有什么事情了,你要不去休息一下吧。”
“我不去!”苏成韫很倔强:“我害怕一离开,又会有人想要伤害你,我无法再承受你受伤的事情了!”
钟离榕无奈一笑:“这是在钟离府,里里外外都是我们自己的人,怎么会有人来伤害我呢……”
她话音刚落下,锦儿从屋外匆匆跑进来:“姑娘,小王爷来了。”
李越来了?钟离榕冲锦儿点点头,锦儿立刻了然的去领人。这时候苏成韫更不会离开了,他紧紧握着剑守在钟离榕的床边,眼下早已乌青,可还是睁大了眼睛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