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赵远航的尸体后,汤耀文回到鑫海市,心中一直忐忑难安。
尤其是他知道瞿从光一直在找他的朋友的时候。
当初给赵远航牵线搭桥的人是汤文耀。虽然小心地瞒着瞿从光,但汤大律师知道自己远远未到不留痕迹的地步。
他害怕瞿从光查出什么,又不敢解雇他,只得竭尽全力扮演一个热情体贴的学长,用“工读生”的身份将瞿从光绑在鑫海,令他除了照顾妹妹之外终日忙碌,没空去调查好友的去向。
然而纸包不住火,瞿从光终于还是辗转从赵远航的合租同事那儿打听到了好友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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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年的8月18日晚,瞿从光照例被汤文耀叫去加班,一干干到晚上将近十点。
工作完后,汤文耀像从前那样招待他留宿,却赫然听到瞿从光向他请假,说要暂时离开鑫海几天。
汤文耀当时心中就警铃大作,深感不妙。
于是他假装关心地问:你妹妹不是刚做完骨髓移植吗?你不用照顾她?怎么这个节骨眼儿去外地?
对“良师益友”毫无警惕心的瞿从光回答说他的好朋友去了滇越,好像还掺和进了什么不太对劲的生意里,他得去找他。
而最要命的是,瞿从光居然打听到了“莫平”的名字,还知道他经常在什么地方活动,眼看着就要直接跟对方接触了。
汤文耀肯定不能让瞿从光去滇越。
于是他推说律所草创,万事开头难,我们最近很忙,实在不方便批你的假。
但瞿从光态度坚决,表示自己必须要去,哪怕汤文耀以“辞退”为要挟也毫不动摇。
说到最后,汤文耀火了,气急败坏地表示你不能请假。
瞿从光完全无法理解汤文耀的歇斯底里从何而来。
他又不是傻子,汤文耀最近老让他加班,干的活儿却是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抄抄写写,做一些跟律师的业务压根儿没关系的数据统计,最离谱的还有让他设计传单甚至校园问卷调查的——这一看就不是想重用他,反而更像是用琐碎的工作磋磨他。
于是瞿从光当场说他现在就辞职,也顾不得已是深夜,穿上自己的外套转身就要走……
……
当卧室的李琴受不了两人的争吵声,开门出来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汤文耀右手拿着一只沾血的玻璃烟灰缸,呆愣愣地站在客厅中央,瞿从光则面朝下倒在地毯上,一动不动的一幕。
李琴惊呆了。
她几步冲出客厅跑到瞿从光身边,将对方的脸翻了过来,看到的却是青年额头淌血、双目圆睁,一副死不瞑目的狰狞模样。
“我发誓我只是失手!”
交代到这一段时,汤文耀双手抱头,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我那时太着急了,一下子没了理智……不知怎么的就抄起烟灰缸打了下去……”
说到这里,他又像智商忽然又上线了,以一个刑法律师的敏锐度突兀地强调道:“但我只打了一下而已!真的,就一下而已!”
反正不管如何,瞿从光死了。
死在了汤文耀的家里。
当时李琴本来是打算报警的,但汤文耀却严厉地制止了她。
他对女朋友说:我们必须将尸体处理掉。
但单单只是处理尸体还不够。
瞿从光的妹妹知道哥哥今晚要加班,瞿从光上楼时还和同一栋楼的大妈打过照面,一旦他宣告失踪,警察马上就会找上门来。
所以不仅要处理掉他的尸体,他们还要处理得足够完美,给瞿从光的“失踪”找一个再合理不过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