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谁做媒人?”谢拂低声问。
虞暮归还未回答,便又听他继续道:“漫天风雪够不够?”
“满屋灯烛够不够?”
虞暮归本想说不够,然而看着谢拂的目光,他却又将这句打趣给咽了回去。
他忽而莞尔道:“我开玩笑的。”
他本也不是循规蹈矩之人,否则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正大光明不娶妻,反而与一位男子在一起。
名声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他人的眼光是能让他少吃一碗饭,还是能让他医术退步?
不过是庸人困住自己的东西,他从未看在眼中。
他用额头轻轻挨着谢拂的额头,嗅着对方身上沐浴后的香胰子的味道,普普通通的味道,落在谢拂身上,却仿佛有了特别的意义。
“有你就够了。”
有谢拂便足矣。
谢拂低头吻上虞暮归的唇,唇齿交缠间,虞暮归恍惚听见一道咔嚓声。
他睁开眼,却见谢拂拿了床头的剪刀,在他们两人头上分别剪下了两缕头发。
柔顺的长发还带着些许水汽,手指触碰时,指腹冰凉。
谢拂将它们编制成一枚同心结,放于鸦青色的枕边,在这鸦青色的衬托下,格外明显。
“结发为聘,风月为媒,虞大夫,从今往后,我便算是进了你家门,你可要看好我,抓紧我。”
当晚,虞大夫确实将谢拂抓得紧紧的。
青纱帐垂下,遮住了满床旖旎。
屋中的烛光亮了半宿,直到蜡烛燃尽,才不甘不愿地熄灭,也是此时,屋中才没了声音。
虞暮归入睡前,已经不知道自己听了多少声小七。
那人就附在他耳边,他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清,却将那一声声的小七听在了心里,好似天地轮转,日月变幻,终于迎来一回圆满,令他既想笑,又想哭。
当他睡去时,谢拂仍看着他。
二人的长发早已经不知在何时纠缠不清,谢拂理不清,也不想理,他顺势躺下,将头靠在虞暮归枕畔,之间不过间隔一尺距离。
他闭上眼睛,明明夜已深,却毫无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在鸡鸣声中感受到姗姗来迟的些许睡意,方才带着这具身体进入睡眠。
学医不易,即便虞暮归天资聪颖,在医求方面颇有天分,幼年起也要读背书籍,辩识草药,因而虞暮归习惯早起。
可今日,向来早起的他破天荒起晚了。
等到他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蒋琼玉把院子里的雪都扫了。
他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用充满怨念的目光盯着那间毫无动静的屋子。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因为他的房间紧挨着虞暮归的房间,昨晚的动静就他听得最清晰。
他愤愤地劈柴,每砍一刀,就把这根柴火当成那个让他最痛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