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便是失了天理;天下十家之天下,将颓将倾。
我骑着小驴,边欣赏着无垠的开阔之色,边思忖着。
远远瞧见那柄书了“御”字的大旗下,人影重重,想必正是扎寨的当口。没什么功夫注意我,很好。
我骑的近了,有人纵马迎过来。见了我的服色,翻身下马拜了,将我迎了进去。
在主帐里会了庄行山,叹了隆君盛情,天降吉物于隆城,却因先君至交之故,赠我以安御城,盛情难却,我只好用坐骑相换。
古有指鹿为马者,全在通于心意。
如今此番荒谬之言,隆君相赠,赠何物,为何赠,我都与庄行山讲的明明白白。若他心里还有一份退守之意,便听得懂我言外之音。
借吉物以——安御城。
按说少君登位,诸事归一,百事待兴,该是蒸蒸向荣之兆。吉物“安”御城之说,如今提来,所指如何,虚怀若谷则该当明了。
不知能不能如此劝得庄行山水满必盈,物极必反之理。
“君上,我看隆君以吉物拖言,实则……”
我捧起一杯茶,啜着升腾的茶香。
主帐中收拾出来的厅上,庄行山和我隔了一个案台,坐在我对面的雕花椅上,并为主席。我见他轻弹着雕成龙头的座椅扶手尽端,郑重开口道。
我忙放下茶,道:“庄大哥直言无妨,守玉愿闻其详。”
庄行山顿了一下,开口道:“隆君此番,看似赠吉物与御城,实则……实则……以驴换马。恃老之意……”
我惊奇打断道:“隆城天降吉物,隆君亲口言与我。”
庄行山,你和我,讲的就不是一件事。
庄行山叹口气道:“君上想想,隆君道是君上回营,吉物相随,无须车驾人马相随。可这看在外人眼里,无不是隆君以君上年少而欺之。”
“庄大哥是说,守玉年少,易被人欺么?”我皱眉道。
谁以君上年少欺之,你心里真的……没数么……
“不敢。天下十家,天子为上,九龙绕日,共匡社稷。每城君上,皆为天选。”
庄行山顿了一下,续道:“隆君如此,实不似人君所为。”
我默然。
庄行山,你算得准行兵布阵,懂将心军心,知天时地利,却不曾看透这层。一朝勃兴,意气风发,便不作长远计,我如何用你?当年董卓曹操多尔衮鳌拜袁世凯,哪个不是护驾有功,匡扶有力,哪个不是人中龙凤。
“庄大哥。”我笑道:“多谢庄大哥提点。”
这些日子以来,亮剑整日跟兵士们混在一处,操练厮杀,我也不去烦他。他终究是爱枕戈而眠的。
我倒是日日和庄行山一处,讨教行军作战之理。
一则实地作战,的确为我所欠缺;二则么,动手前自要收敛气势,让对方松了神,所谓蓄势待发。
其实庄行山如何,我未必得如此对他。他愿滔天,便随他滔天去也无妨,我自有游刃。
可许了亮剑战天下的,楼里的偏郊孩子们,跟着我一路上来,不是没有企盼。我如今若不扯开战旗,便是辜负了他们一腔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