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君一个翻身,也坐在草地上,看着我笑道:“不愧是御千巽的儿子。”
我笑容一僵。那是我一辈子都不想提及的名字。
可能是我面色可怖,隆君用他那双大手挠了挠头,歉然道:“我不该提这个的。”
还道我伤怀未解么?
我心下哂然。他一个长辈,如此待我,我还给他什么摆脸色。面上的事情,这又是何必。有些东西,总要等真刀真枪时再来。
上代的御君和隆君至交,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可他如此待我,无论真情假意,我都受不起。
我道:“是晚辈失礼了。”
他摆摆手,“不妨。”
我歉然笑笑。
他忽然开口问道:“御君家中几人妻妾。”
我道:“晚辈有一房正室,不过尚未封随君,丧期不礼。”我几人妻妾,想必是早就知了的,不过既然开口相询,那便重在后文吧。难道隆君那个待字闺中的女儿想配给我?
“御君一城之主,没有妾、侍么?”
“晚辈年少,还不曾配得。”
韦家和卢家都表了意愿给我进妾侍,被庄行山以我年少之由压了下去。终还是达成了和解,道是我加冠时再进。
就由他们闹去吧,两年以后,还不知御城布局是何等样貌呢。
“人生快事,御君知否?”
长辈都开口了,我微笑道:“愿闻。”
“马上驰骋,洞房花烛。”
我心下微亮,顺道:“如此看来,晚辈这两样都占全了?”
隆君瞪起了眼睛:“果真?”
“难道不是么?”我顺爬着。
“御君年少有为,不知年几何?”
“一十又四。”
“如此说来,御君正当花意满眼时。不过庄家三子廿又五,所谓少夫娶老侍。人间香怀软玉遍地,何等写意人生,年少风流,御君难道……”
他炯炯看我。
这是在说,庄家奴大欺主?
我恍然,是了,庄行山做了什么,都是明面上摆着呢。带兵,破敌,被诬,率兵回城,剿蛮,清君侧,推少君上位。我做的都隐在了下面,亮出来的也都是些不被纳入他们法眼的琐碎事。
任哪个谙权谋的都知関窍之重,在于庄行山。而我么……咳咳……
这样看来,这后文……想必是……隆君愿‘助’我抗门阀?
因为……我是故人之子么?
如此,想必延地青那茬,应是为了看我是否有志于安城受命;那问法可申可缩,可深可浅。而我碰巧又和某人所答如出一辙,这一关竟没有深究,便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