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看向赵蘅,“你也知道?”
赵蘅也点头。玉止知道之后自然是告诉她了。
芳仪这才心知确实是错怪了人,又是惊讶又是欢喜,又为自己闹了这一出感到些羞惭:“这……谁让你们瞒着我了?”
“我都跟你说了,让你先别闹,慢慢听我说。你这人就是小心眼儿,一点点事就急起来。这么多年,这脾气也不肯改一点点。”敬斋嘴上虽然怪罪,但是看到芳仪已经不生气了,自己也高兴。“还让两个小辈过来劝架,多不像样!”
芳仪哪里还好意思再说什么,当着赵蘅和玉止的面,又不好认错,只好拍拍二人的手,抬手四处张罗人拿衣服来,只说怕二人着凉,看得人又好气又好笑。
等赵蘅和玉止回到房中,这一夜都快过去了。
力气早在方才劝架时全都泄了出去。两人自己的架,这下是吵不起来了。
听到鸡叫时,赵蘅第一反应是:“你赶快歇下,不然一会儿背又要疼了。”
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的下意识,又扭过头,只假装刚才什么也没有说过。
那股涩涩的酸、密密的刺重新又泛上来。
玉止抓着空隙,柔缓了声音劝她:“别说要走了,好吗?”
赵蘅深深望着他。
他说别走了,是今晚别走,还是再也别走?是不放心,还是舍不下她?
但她终究没有问出口。
晚上睡觉时,两人都沉默无话。其实都睁着眼睛,一个也没有睡着。
细心些的人会发现,赵蘅和玉止这两天有些不同。
二人都是内敛的性子,平时在人前也并不十分表现出亲密,但即便不刻意表现,彼此间随意流转的眼神、一句不经意的笑语,就可以看出关系与旁人不同。
这两日二人虽然还是相敬如水,却总显得生疏僵硬了很多。
“你和赵蘅出什么事了?”傅玉行倚着门问。
玉止微愣,没想到连随意路过的玉行也能一眼看出他们之间出了问题。但他也只是说:“夜里没休息好,没怎么,你多心了。”
“那就是那女人没照顾好你?”
“傅玉行,你别这么跟她说话。”他本来想说她是你的长嫂,但转念一想,她哪里是他长嫂,她哪里是他妻子?
他本来很喜欢手上的这本拓本,这时候看着上面的文字,密密麻麻纠纠缠缠密密麻麻纠纠缠缠,乱得不得了……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直接丢到了桌上。
傅玉行从来没见他哥这么烦躁过。
“你一向习惯掩饰情绪,凡事先退一步,总是自己吃亏。若是她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
玉止脱口道:“像你一样处处只考虑自己吗?”
这话一出口,他又嫌太重了。平日里可以训诫,但不该迁怒。他意识到他的理智失去了平衡,但也无心去管了。
“你倒有心思管别人的事。母亲替你安排了和赵姑娘见面,你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那赵家娘子回去之后也不说话也不吃饭,终日躺在床上,痴痴望着天花板以泪洗面。几日前早上醒来还把头发绞了。人家父母上门来找爹娘讨公道,还是父亲拼命道歉,才把事情翻过去。”
傅玉行本意是关心他哥,反吃了一顿教训,不过他在大哥面前一向也不还嘴,知道他心烦意乱,索性自己退出房去了。
下了台阶,出了院子,一路上都没说什么。
在无人处,刚刚和大哥对话中察觉出的那一点真相,和随之而来的意外之感才慢慢浮上来——
那个赵蘅,如果他没估摸错,大约这几日是要从傅家滚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