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瑾煜弯了弯唇角,用口型说“请便。”
展小曦拇指颤抖,划了两下才接通电话。
他把手机挪近到耳边,贴得很近很近,像是濒危者汲取氧气以求续命那般,拼命地汲取那端传来的声音,靠实了座椅靠背给身子着力。
然后冷漠地问对方,“哪位?”
“是我。”
陆雪丞的嗓音哑哑地很有辨识度,展小曦无聊的小把戏令他无奈又厌倦,他压抑着不耐烦拆穿,“别闹了,就算删了备注你也不可能不记得这个号码。”
声音隔着手机传进耳膜,展小曦能想见陆雪丞烦躁的表情。
“陆先生啊,”他乐此不疲,继续故作冷漠,“找我什么事?”
这声“陆先生”叫得陆雪丞沉默了有足足三秒。
知道展小曦刻意如此,一时间还是被展小曦生疏客套的语气将得续不上话,短促地“哦”了声,答非所问地说,“……我下午的时候,给你打过电话,你没接也没回电。”
带着些微不可察的怨念。
展小曦同样“哦”了声,很是漫不经心。
他没有顺着陆雪丞的话解释自己为什么不接电话,也没有解释看到来电为什么不回拨,只言简意赅地问,“什么事?”
陆雪丞终于很不利索地说明了来意。
“我的贝斯还在家——”他顿了下,更改了措辞,“在你那里,后天比赛要用,你这会在家吗?我过去取。”
“我明天带给小虎吧,你找他去拿。”展小曦说。
陆雪丞僵了僵,迟疑地问,“你不方便?”
“嗯。”展小曦瞟了眼乔瑾煜,隔着衣袖掐着自己的手臂,语气淡淡地,“跟朋友在外边玩。”
毕竟明确说了分手,陆雪丞没有越界去问他是什么朋友,什么时候交上的朋友,只是语气变得愈加沉闷,“明天一早要排练,等不及明天。我在家等你回来。”
展小曦猛掐了自己一记,手臂上原本带着伤,指甲隔着粗糙的布料掐在烂肉上,疼得极力维护的平淡表情都碎去了。
唯有语气依旧很好地掩藏着情绪。
“那要怎么办呢?”他苦恼地告诉陆雪丞,“我今晚不回家睡,也不方便让你自己去我家,你急用的话先拿乐队的凑合一下。我朋友在等,先挂了。”
断绝联系的第9天。
陆雪丞终于绷不住,找借口主动联系了展小曦。
用不着纠缠吵闹的。
自幼相依为命,连骨头都会回应对方,靠近的时候浑身细胞会自动跳跃起来想与对方接触摩擦,远离的时候骨髓会发痒难耐,提醒自己弄丢了一部分的身体。
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绑着,扯也扯不断。
他或许是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诱惑分了心,但绝无可能从展小曦身边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