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个月洞门,姬萦看见了将军府的后宅。她唯一感兴趣的就是那间发生了血案的洞房。
不需要过多辨认,唯有?一间卧室外挂着生锈的铁锁。
姬萦轻松劈断,一脚迈进?了尘封多年的将军府主卧。
一进?门,她便捂住了口鼻。
从门扉上落下的灰尘扑面而来,尘封已久的空气中,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令姬萦想起血液四溅的战场,十分不快。
其?他房间的家?具都大?多缺失,唯有?这间挂着铁锁的卧房还保持着完整。
姬萦寻找着臭味源头,来到?架子床前。她毫不犹豫地?掀开锦被。
锦被下没有?她想象中血腥的画面。
但她还是找到?了臭味的源头。
暗红色的血迹,被木质结构的架子床吸收,化作可疑的花纹,挺过了人为的清理和时间的风化,留在了深色的木头上被数十年后的姬萦看见。
脚步声突然从屋外响起。
姬萦倏然转身,徐夙隐被她反应一惊,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抱歉。我在院外叫了你?,但你?没听见。”
姬萦见到?是他,松了口气,松开了握在剑匣绑带上的手,几步跨出了空气难闻的主卧。
“你?怎么来啦?”
主卧外的院落里?承载着阳光,卓然脱俗的徐夙隐站在荒凉破败的将军府里?,让府内的气氛都为之一变。
“听说你?选了将军府为府邸,这里?经年荒置,我怕你?一人手忙脚乱,便来看看。”徐夙隐抬起眼眸,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铁锁,眼神从洞开的主卧里?一扫而过,“你?既已看过了,还愿住在这里?吗?”
“有?何不可?”姬萦说,“我又不怕。”
徐夙隐没有?说话?,他渐渐停下了脚步,看着还在往前大?步走去的姬萦。
她的背影,那么坚强无畏。
无数次,他看着她身陷险境,以?命相搏才绝处逢生。
害怕的人,一直都不是她。
“我怕。”
他落寞的声音,几不可闻。
……
府中杂草乱生,无法住人,姬萦当天晚上还是回了宰相府过夜。
敕牒和告身也是这时候送来的。有?了这两样东西?,姬萦自此便是现任皇帝承认的四品地?方官员——虽然是光杆太守一个,但也是有?官身的人了。从此以?后,她也可任用?低级官员,培植自己的党羽。
只不过,姬萦没想到?,当夜给她送敕牒和告身的竟然是徐天麟。
“起来吧。”
姬萦领旨谢恩后,徐天麟收起圣旨,走到?躬身听旨的姬萦面前,随意地?扶了一把,接着将缠在黑犀牛角轴上的明黄锦带往姬萦手中一塞。
“你?的手养得怎么样了?”
果不其?然,徐天麟开口便直奔主题。
姬萦不知道?他和其?他人如何相处,只知道?他似乎没把她当做女?人。每次见面,徐天麟都在蠢蠢欲动地?想要约战。
带来圣旨的大?太监和其?他小太监躬着身子一路倒退出前院,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清心苑的大?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