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一直一个人就好了,不用对不起任何人,也不用被任何人对不起。
一整个寒假,江瑜都在打工,拼命存钱,春节没有和梁冰他们团年,大年夜里他还在顶别人的班,抬头看着万家灯火,零点的时候烟火在天边绽放,美,却也不过一瞬而已。
没什么好羡慕的。
高三,学业压力更重,铺天盖地的测验,习题,没有人再有空余时间去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
在现实面前,个人感情都得靠边站,再多的恩怨,也要等高考完了再去清算。
放榜那天,江瑜考上了一所偏远的大学。
不是多好的学校,但胜在离家够远,离所有认识他的人够远。起先他还在犹豫,最后徐逸严说服了他,大一大二的学费他给,但有条件,就相当于是江瑜在他这里贷款,之后按银行利息来还。
江瑜接受了。
之后是同学聚会,篮球社团聚会,老杨一直惋惜江瑜最后还是退出了篮球社,但又很高兴他最终选择去上大学,而不是放弃学习的机会。
同学聚会陆正哭哭啼啼,一大帮子大小伙子喝醉了,像个娘们儿似的一脸生死别离的表情。陆正说:“三年了,我都没看透过你,我知道你藏了许多事,我到底是不是你朋友?”
周涵涵在旁边插嘴,“别以为沾点酒气就可以装醉骗人了,你以为大家都瞎啊,你压根就没怎么喝,全倒了。”
陆正:“……”
江瑜拍了拍陆正肩膀,“谢了,兄弟。”
陆正鼻子一酸,揉了下眼睛,“说真的,你跟……厉海到底怎么了?”
江瑜已经许久没听到这个名字,先是愣了愣,才漫不经心道:“怎么提他?你跟他很熟?”
“也不是……”陆正想了想,“他之前还总来找你,后来突然不来了,听说篮球社也退了,突然整个人就消沉了的感觉。”
江瑜别开目光,去拿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婆了?还打听别人的事?”
“也没特意打听,咱们班不是挺多女生喜欢他的嘛。”
周涵涵在旁边说:“我今儿上午在群里听人说,他家里出了点事。”
江瑜一愣,猛地转头,“什么事?”
“好像是父母闹离婚,弄得挺尴尬的。”周涵涵说,“两边都让他选跟谁,听说他在法庭上发火了,很吓人。”
江瑜蹭地站了起来,先是摸出手机,愣了半天又放了回去,隔了会儿又拿了出来。
“我,打个电话。”
他急急忙忙跑出包间,站在走廊上深吸了好几次才拨出了电话。
电话那头没人接听,他从一开始的忐忑,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又怕对方又说自己自私,或者别的什么。可直到他打第三遍依然无人接听时,他想:真的骂自己一顿也没关系的,只要肯接电话。
然而这通电话最终也没有人接听。
就像他们闹剧般匆匆结束的感情,也像这匆匆而过的三年,每个人都磕磕绊绊踏往了未知的新路程,所有的喜怒哀乐像被人突兀掐了曲的旋律,就这样彻底落幕了。
重逢
【重逢】
今年的冬天好像格外冷。
厉海从机场出来,裹着大衣打了个喷嚏,公司来接的车已经停在了门口,司机远远看到了他,伸手跟他打了个招呼。
厉海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去,一拉开车门,暖气迎面扑来,差点把他感动哭了。
“国内这什么鬼天气!”厉海抱怨着,一边脱了外套解开围巾,一边揉了把短短几步路就被被吹成了大背头的头发。
司机调整了一下后视镜,笑道:“这才哪儿跟哪儿啊,还没到三九天呢。”
厉海呼了口气,“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车窗的天阴沉沉的,和新西兰湛蓝而宽广的天空完全不同。
沿街而起的高楼大厦像一个个冰冷的机器巨人,广告牌和大灯像一只只伸长的手臂,切割的天空七零八落。
马路还是一如既往的拥堵,厉海低下头摸出手机翻出在新西兰拍的相片一张张看起来。
他并不是在回忆美景和休假时的放松,他只是在为公司未来要与新西兰合作的旅游广告寻找适合的宣传海报图。
这次去新西兰,既是休假,也是考察,两者兼顾对厉海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他在公司一向是以尽职尽责的工作态度而闻名,老板和合作伙伴对他都非常信赖,至于互相竞争的同事……他们如何想,就不在厉海的考虑范围内了。
拍摄的照片分门别类放了四个相册,他低头翻了一会儿就觉得颈椎疼痛难忍,只好又抬起头来,抬手揉了揉鼻梁。
“今天一定得去公司吗?”前排的司机看了眼后视镜,说,“不如我送你回家吧?我没记错的话,明天你的休假才结束。”
厉海闭着眼睛,嘴角勾着淡淡的笑容,“不愧是咱们公司的金牌司机,对每个人的行程计划都记得清清楚楚,从没错过。”
司机笑起来,“这是我分内的事。做什么事都得有规划,你说是吧?不能别人拿根棒子戳你一下,才动一下,自己心里有个底,做起事来才有效率。”
厉海竖了个大拇指,“现在的年轻人,就该学习学习你这种精神。”
厉海最终还是没选择去公司,半路上他头痛难忍,让司机把车开去了医院。
小护士给他一测量,好嘛,发烧了。让挂水不挂,医生只好开了药,又嘱咐他多喝热水多休息。
年过五十的司机大叔一脸担忧地说:“多半是出机场给冷的,你看看,平时总加班也不注意饮食均衡,身子骨多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