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行李箱里所有的东西了。
只不过,当裴温要去床头柜里拿身份证的时候,却怎么都找不到。
他明明记得就放在这里的啊!
裴温反复拉开抽屉,缝隙里也都找了,最后直接把柜子给挪开,全是灰尘没有身份证。
他略微有些烦躁,连属于自己的东西都能弄丢,就更别提去攥紧别的什么了。
他将柜子移回原位置,心中叹息,算了,反正到了墨尔本,也用不上身份证。
不过,现在时间还早,公司不用去了,身边也没有跟着喜欢黏糊他的盛明炀,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裴温坐在床边,愣了半响,看着地上的灰尘,他带上一次性手套,开始打扫卫生。
可屋内光洁一新之后,指针也才指向了五,裴温想,这应该是他成年之后为数不多的感觉时间过得太慢吧?
裴温拿出笔,学生时代的习惯到现在都没能改掉,他咬着笔帽,绞尽脑汁苦苦思索着,他应该要给方璇留下点什么的,毕竟方璇虽然一直知道他要走,却不知道是今晚。
这一点,他挺对不起方璇的。
虽然从她开始带盛明炀,他就一直是给她开双份工资,方璇也总是开玩笑说,有钱拿就够了。
但其实,她的压力也挺大的,总经理助理的工作本就不轻松,这些年,方璇一直跟着他,公事私事都办的很好,所以理应给她留下点什么。
何况,方璇和公司的合同还有两年,盛明炀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他这样一走,有许多事情都会落到她身上去。
裴温专心一意地在信纸上写着,有他走了以后事无巨细的工作安排,希望这些能够减轻方璇的工作量,也有这些年对她的感激,最后裴温夹了一张20万的支票在里面。
说来惭愧,其实他想给方璇更多的,只不过这些年连他自己都没能存的下多少钱来。
这封信定时寄出去之后,最早也要到明天上午才能抵达方璇的家。
裴温又回了书房,他觉得自己也要给盛明炀留一封道别信,他那时允诺过的,以后不会再不告而别。
虽然盛明炀可能压根不需要他的自作多情,毕竟他娶到了那么爱的人。
裴温揉了揉略感麻木的指头,虽说他工作的时候身边也总是纸笔不离身,但的确很久没一口气写过这样多的东西了。
给盛明炀的信,其实也挺简单。
翻来覆去,就是让盛明炀照顾好自己,有时间了要多去看看盛叔叔,不要和他吵架,也不要随便怄气,裴温写了一段,就回过头又看了看自己书写的内容:
【明炀,盛叔叔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我知道你心里有恨,但这些年来,他也并不比你好过多少,都说‘亲人的离去是余生漫长的潮湿,留在世上的永远被困在这潮湿中’,可过去的事情既然已经无可挽回,就不要让这突如其来的暴雨,冲刷了你一辈子。】
裴温一字一句地写下诸多,最后留下落款——你的哥哥。
桌面上一共放着三封信封,其中两封已经上了火漆印,思索良久,裴温打算用掉这最后一封,写给江渝。
他劝盛明炀要放下,于是他自己也打算放下了。
他和江渝从前的那一切,记恨的、嫉妒的,他都不打算再要了,他希望自己能够走的体面,而江渝也是真心对待盛明炀。
可写到头来,裴温自己也摇了摇头,不禁对着信纸失笑起来,他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还是在写给盛明炀一样。
字里行间,书写的全是同盛明炀有关的一切。
他的喜好、忌口、饮食和作息习惯,写着写着,他又觉得自己此番举动的多余,江渝和盛明炀到底同窗三年,盛明炀的事情,他了解的也不比自己少。
再加上,就算江渝真的不懂,盛明炀对他也总是迁就包容有耐心的,他还从来没有见过盛明炀对江渝发火的样子。
每次江渝一出现,盛明炀的目光就再也进不去其他人了,在自己面前无所顾忌摔东西的场面则更加不会出现,盛明炀甚至连声音都会不自觉低了几度,像是生怕动静大一点,就要把人吓哭似的。
所以这封信到底要不要寄出去呢?
啪嗒啪嗒,裴温还很疑惑,怎么屋子里漏水了吗?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是水啊,他怎么就又哭了呢?
裴温慢慢的,无力地滑坐在了地上,用手遮住满脸泪痕的脸,像是濒临破碎的蝴蝶。
十年啊,那可是他喜欢了整整十年的人,裴温心如刀绞,像生吞了全天下最浓的苦瓜汁,涩的令人窒息。
“裴温!裴温你在屋里吗?!给我开开门!”
裴温连忙抽出纸巾擦眼泪,剧烈的敲门声不断,段尘朗这个时候找过来干什么?
他现在是段家唯一的掌权人了,此时难道不应该在江渝的宴会上吗?那可是接触更多人脉资源的好机会。
裴温抓着这最后一封信,还没走到门口,房门就被人急切的从外面打开了。
猝不及防的对视让裴温和段尘朗均是一愣,尤其是裴温,段尘朗怎么会知道他家房门的密码的?
裴温警惕起来,往后退了两步。
段尘朗手里拿着一份档案袋,他心里装着事,显然没注意到裴温的异样,大跨步上前捏住裴温肩膀,把他抱进了怀里。
裴温大脑短路了片刻,被他的操作惊得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便迅速的推开了他。
“你干什么?!”
“啊,抱歉抱歉”,段尘朗有些羞哧,“我以为,你被盛明炀下了迷药,锁在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