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工作真是辛苦呢,上司要是不体恤的话就更没动力去继续了。”旁边响起一道清朗的声线。
“是啊是啊,”我简直不能更同意这句话,“现在的老板该说是信任呢还是压榨剥削……”
我忽然愣住,停下动作回头。
是一个眯着眼睛站在原地男人,他穿着休闲的白衬衫轻松站在离我不远的位置,耳朵上那枚精致漂亮的耳坠尤其吸引人。
“您是……?”
“碰巧路过的路人,”他微笑着走近,“刚刚听到您在抱怨不知不觉间忍不住跟着一起吐槽,毕竟我任职的地方刚好也是这么不省心的上司。”
这算是社畜之间的……惺惺相惜?
我忍不住笑起来,“看来上班族之间的辛苦大抵都是如此。”
“不能更赞同。”他也唇角微微上扬。
“我是椎名遥。”
“条野采菊。”他朝我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椎名桑。”
“我也是。”我轻轻碰了下他的指尖后很快缩回,他似乎笑了笑,到底没觉得我失礼。
“很抱歉问一下,您的眼睛……?”我小心翼翼得看着他的表情,见他没有任何不快之后放下心。
“很久之前因为意外失明了,”条野采菊一点都不介意我的提问,指着自己说,“但是正因为眼睛的原因,我其他的感觉比寻常人都要敏锐。有得必有失吧也算是。”
“条野先生真是辛苦了,”我由衷得赞叹,“您这样会让人觉得非常了不起。”
“哎?”条野采菊微顿,饶有兴致得继续道,“椎名桑为什么会这么想?”
“总觉得对于普通人而言,失去光明已经让人足够悲伤。但是从刚才开始条野先生带给我的感觉却非常温暖,看到这样的你会觉得……自己也要好好努力才行呀。”
我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得笑笑,“是不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您别介意。”
“不,完全不会。”条野采菊笑容扩大,“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用温暖这个词来形容我,觉得很新奇。”他盯着我继续说道,“不过我更好奇的是,椎名桑见到我竟然没有其他的感觉。”
“其他……感觉?”我不解,“您是指什么呢?”
“一般人的话也许会同情,会怜悯,”条野采菊凑近,“但是这些情绪都没有在椎名桑身上察觉到。”他声音轻快得下结论,“宛如一张白纸呢,椎名桑。”
白纸?
我哭笑不得,“您这样说,也是我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形容我。对于一个步入职场多年的人而言,真不知道这到底算夸奖还是吐槽。”
“我是在夸奖你哦,”条野采菊站直身子,“已经这么晚了,需要送你回家吗?”
“不麻烦了,”我指了指不远处的路口,“我家就在附近,走过这个路口很快就到。”
“这样啊,”条野采菊抬头望着不远处的方向,笑意更甚,“那我们就在此分别吧,期待下一次的见面,椎名桑。”
“我也是,”弯了弯腰,“再见。”
人群川流不息,女人的背影很快被堙没其中让人无处寻找。
条野采菊站在原地良久,直到看不见女人身影后才摸摸鼻子转身朝相反方向走去。方才从女人身上传来淡淡的纸张的味道,多半是刚下班。
而让他最感兴趣的是,不管怎么利用言语诱导,对方的心跳和情绪毫无波澜,用白纸来形容都不算太恰当。
更像是没有任何生气的死水。
很久没遇到过这么有趣的景象,条野采菊心情很好,以至于手机铃声的响起都没发现。
“前辈,今天晚上的会议您还记得么?”立原道造无力的声音透过手机屏传递出来。
“哎呀,一不小心就忘了呢。”被提醒的人毫无自觉,边走边说,“我马上就到。”
“我倒是没什么,”立原道造顿了顿,“就怕烨子小姐爆炸。”
“这可真是头疼,”条野采菊大大的叹了口气,“必须提前半小时入场如此不合常理的规定到底是谁制定的?”
“这个嘛……”
条野采菊单手推开门,里面站着的人闻声抬头。
“所以我才说我是真的讨厌这群人呀。”
“难得挖掘到有趣东西之后的好心情完全被你们破坏了呢。”
走到门口我已经累得快没有力气开门,但还是强撑着用钥匙把门打开关好。事实证明加班后的休息会让人产生来之不易的幸福感,我躺在床上整个人动都不想动。
夜晚的空气安静地不同寻常,我闭着眼睛回想刚刚遇到的男人。说不上哪里奇怪,潜意识却告诉我不要随便靠近他。也或许是刚刚从黑手党大厦出来以至于我的警惕性前所有未有的重,所以才疑神疑鬼。
“也没准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我嘀咕着起身给自己倒水。
不对劲。
踏上客厅地板的一瞬间我就察觉到了不同,我明明记得早晨的浴室门因为走得匆忙没有关上,而现在它却紧紧地关闭着。从地板和门缝之间甚至能看到些许漏出来的光线。
——这太不同寻常了。
我屏住呼吸,左右看看只能找到一个长点的木棍——那还是我在发生中田健一事件之后专门放在家里以防不测用来防身,我压根就没期待过它会派上用场。
我拿着木棍,脚步放轻,愈发走进浴室门口越能听到里面细微的水声。
那一瞬间我的头发根都要立起来般紧张到了极点,深吸一口气我下定决心猛地把门推开。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