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等她再长大成熟一些,她能够更好的帮助自己的父母,让他们不要再囿于成见与痛苦之中,带领他们走出代际之间的循环的泥潭,只是她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不要急,慢慢来。
陈茉说:“妈,你们自己的人生你们已经选择过一次了,你当时选择听了外婆的,那是你的选择,现在我的人生我要自己选了,每个人都只活一次,就一次机会!就算你们是我的爸爸妈妈,你们也不能抢我的,你不是爱打麻将吗?如果不是在自己手里胡的,是别人捏着你的手打出去胡的,就算赢钱了也好没意思!”
“能赢为什么没意思,赢钱不好吗?”
“你觉得好就好,可我觉得不好,我就是这样的人!人生输赢,打好打烂,这都是我自己的牌!”
“随你吧。”杨兰撇撇嘴,“我们反正是……再不管你了。”
“是啊是啊。”陈茉反而笑了,“断绝关系,我爸说了几遍了,我知道了,知道了,要不要登报宣告一下?”
杨兰噎得气结,竟然切了一声,无话可说,从包里翻出镜子。
几乎是二十几年来的第一刻,生平的第一刻,陈茉不再马上陷入极端的防御和反击姿态当中,不对“再也不管你”这种百试百灵的咒语产生应激反应,不再害怕被抛弃。
因为她已经不再是小孩子。
她有了完全意义上自己的领地,自己的意志,她长成了完整的大人。
这一刻,就是当下的这一刻,陈茉觉得偏开脸举着镜子补妆的妈妈,更像一个赌气的小孩子,而她看着妈妈,心里很平静。
“妈。”陈茉又笑了一下,“谢谢你和爸爸辛苦养我长大,特别是……”
“我真的是一个很不好养的小孩。”
“也没有吧。”杨兰像是被烫了一下,把镜子和口红都乱塞回去,急匆匆地开门要下车,最后嘟囔了一句,“有事联系,愿意回家就回,不回就拉倒吧。”
“好,知道了。”
车门被关上,陈茉远远地看见周遇还在店里,隔着玻璃窗,和她招了招手。
她冲他笑了一下。
半长的风衣衬着细条纹衬衫,搭配着陈茉挑选的黑色裤子和同色鞋子,周遇帮她带了一杯燕麦拿铁,推门出来的时候身姿挺拔,显出几分都市精英感来。
于是陈茉莫名其妙的心想,说不定周遇以后真的能赚大钱呢。
不过不能赚也就算了,陈茉又想,细腰长腿,看着这张脸值回点票价也行。
就把帅当饭吃好了,那还能怎么办嘛。
钱这个东西,又不是做做梦就能有的。
而且想要变得有钱这个愿望,好像很具象,其实很抽象,陈茉以前也会这样,每天都转发一夜暴富的表情包,想要财务自由,但是却说不出来自己达成财务自由到底需要多少钱。
陈茉曾经被陈庆无休无止地打压和恐吓而对物质条件生出无边无际的恐惧,所以才会觉得绝望,潜在意识里认为——自己一旦脱离家庭,就会坠入深渊。
如今想来,其实并没有那么的可怕,陈茉花了点时间厘清了自己能接受的生活条件的底线和大致的欲望上限,然后确定了一个数字和计划,并决定为之努力。
想要过上想要的那种生活当然需要钱,但是如果不能提出一个具体的数字,那么想要的生活也永远不会变得具体。
与其说财务自由是一种状态,不如说是一种心态,欲望是没有边界的,但是资产有边界,所以,要给到自己一个明确的边界,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为了赚钱,为了自己每个月的薪水,陈茉积极推动郝总提拔王宇,终于获得成功,王宇不愧是资深老油条,消息灵通,精准来约陈茉,要请她吃饭。
陈茉对王宇的来意心知肚明,推拒几轮,最后把一对一的单人局拉扯成了策划部和市场部的小型团建。
这就是在表明立场了——陈茉的意思是,她谋这个,不是为了自己捞到什么,而是为了工作,这份人情和好处不必回馈到她本人身上。
王宇欣然接受,豪气地表示:“你全部门带来都行,哥请客,带着市场的兄弟们把人陪好,你就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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