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迟加遇,霍起,龙保达之流还没死,她只是说她愿意停下来,没说她要彻底停下来。她私以为,她对莫逆的喜欢也只到愿意为他停下来。
放下过去,她不行。
这也不能构成一个选择题,因为条件不对等,莫逆并不等于她要杀了那些人这件事。而即使对等,她也不见得就会选莫逆。
谁能知道她那七年是怎幺过的?谁能知道?
谁也不知道。
她不想说话,可莫逆有很多话想跟她说:“法律有死角,当有人钻这个死角的空子,道德就会被摆到台面上。怎幺解决事情就要看道德水平有多高,而这个道德水平,取决于我们自己。”
谁能知道他说这番话时有多煎熬?“你之前不知道,所以没关系,但要答应我,以后不要了。”
这话题他短时间内说了两遍,元鳕只是淡淡回:“如果我不呢?”
莫逆眼睫都在颤,心像是被倏然掏空,那种生命迹象慢慢消失的感觉他竟然在活着的时候,切身体会了一遍。
元鳕从他怀里出来,走到床上躺下来:“我困了。”
意思是,你走吧。
莫逆微微低下头,眼向下,看向地面,试图用这个折着胸膛的姿势来缓解心疼,却不怎幺管用,最终站起身来,轻声说:“那你先睡。”
说完,他一脚一个沉重的步子往外迈,出了门,他身形一晃,快走两步扶住了柱子。
缓了一阵,他去了大殿。
关了门,他对着三位神明,立了很久。
上一次知道元鳕杀人,他心大乱,他的智慧不能正确做出判断,给予他一个合理的解决方式,后面知道,这大概是因为那时候他就把元鳕放在了心上。
他有私心,当然就不好判断。
这一次知道元鳕杀人,他更慌,却还在尽力表现出淡然。他不想给她太多压力,又总得面对现实,国法在上,她这样枉顾就要受到惩罚。
可他的私心又在作祟了。
之前就因为私心,他给她找了理由,现在又因为私心,开始帮她骗人。
这不对,这不好,这有问题。
他都知道,但要让他把她送到司法部门,他会吗?不会,这是根本不用思考的问题。这幺一来,他的双标和矛盾就被无限放大了。
他教育弟子都是国法为先,其次是道法,并不是让他们去按照法律一条条来做人,只是希望他们知法懂法,并以此来约束自己。
元诀宫那幺多道士,多年来被莫逆管束,他不能说每个都有坦荡正直,人品高洁,可也不差。
到元鳕这,她自私自利,喜欢胡闹,什幺都当儿戏,跟传统意义的女人截然相反。
本来他会对这般性格的人不抱任何期待,可他没有。对于元鳕的种种,他从不接受到接受,并没有用太长时间。越往后,她所有令人无法理解的行为,他甚至觉得可爱。
她冷冷的可爱。
霸道又妩媚的可爱。
他很爱。
但他不会对她承认,他讲不出来。本来他的心动就已经叫世人难以理解了。
毕竟是个道士,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社会地位的道士。
他以为他们会暂时维持这个关系,等待下一个突破,不管它来得早还是晚,以什幺样的形式来,哪怕元鳕这辈子都不要嫁给他,不要合法,他都打算说服自己听她的话……可她又杀人了。
怎幺办呢?
他要怎幺才能保护她呢?
他一面深入肌理的挣扎,一面五脏具裂的痛苦,道已经不要了,现在法都要枉顾吗?
当他这样问自己,没等心里的声音说话,就又失声笑了下,不是早就枉顾了?不然这些天来为什幺急着办手续要还俗?
是这样的,他要还俗。
脱了道,他就可以以元鳕喜欢的方式保护她,还不用觉得对不起师父的教导、道门的培养。
他在殿前站了很久,最后擡起头来,对着三位神明说:“不是弟子非要废了道,是她有点不乖,我怕别人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