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加遇那边没信,而且这人太精,一点行踪不露,据元鳕对这个人的了解,这世上能牵制住他的人,没有,所以她暂时拿他没办法。但她不着急,他总会找上门来,她也总会送他走。
晚上,元鳕下楼扭伤了脚,莫逆紧张的要死,把他抱回来,想生气又怕自己太凶,又舍不得对她太凶,就抿着嘴,紧绷着脸,一句话不说。
元鳕看着他憋着火给她抹药,脚丫还不老实地往他胸膛蹭,就要找事儿。
莫逆攥住她的脚:“别动。”
元鳕就动,沙发都不坐了,要坐到他腿上。
莫逆正蹲着,她不重,但要坐上来,他就很难把握这个平衡了,两个人一起朝后摔下去。
“满意了?”莫逆怕她磕到头,还伸手给她托住了,可嘴上一点也不温柔。
元鳕翻个身趴在他身上,手指在他白衬衫里边划拉:“莫逆。”
莫逆瓮声瓮气地答:“嗯。”
元鳕手往上伸,捏住他的脸:“莫逆。”
莫逆:“嗯。”
元鳕头慢慢低下来,嘴贴着他的嘴:“莫逆。”
莫逆:“说。”
元鳕告诉他:“你有颗扣子系串了。”
莫逆低头看看:“那也是你系的。”
元鳕:“你自己穿衣服的时候就没系串过吗?”
莫逆:“没有。”
元鳕趴在他怀里,左唇角微微挑起。严谨、一丝不苟的莫逆,为她变成一个有点慌有点乱的人,还挺爽的。
莫逆不知道她在得意,指腹有意无意的抚摸她的脊梁,就摸到了刺青。他先前就看到了,但怕是什幺不能问的,就没问过,现在这两人已经不分彼此了,也就没什幺不能问的了。
他轻轻摸着,问她:“这是草鬼婆要纹的?你为什幺会成为一个草鬼婆,是自愿的?”
元鳕把胳膊拿上来,下巴垫着:“我爸也是苗人,不过跟我们不在一个洲。他考上学之后干的摄影,来汀坊拍照认识了我妈。俩人好上没多久,我妈就怀孕了,他回家准备彩礼,就再没回来过,我妈生了我就死了,后来我们族有人出去,才知道我爸不是跑了,是出车祸死了。”
莫逆不想听了:“好了,我不问了。”
这个东西元鳕说来不痛不痒:“没爹没妈只能跟着我舅,他却一心想要卖我,前后两次。头一家是四川那边,跟汀坊差不多的山沟子,卖去当媳妇,那时候我刚十一,是那家那女的把我放了,她说她也是被卖到那的,她觉得我的人生不应该就到这儿。”
她翻个身,面朝上,看着天花板:“回去龙婆就把我收进门了。没什幺想不想跟,只是她相对汀坊其他人,算是知识储存量比较高的。放我走那女的以前是大学生,她告诉我,知识决定见识,见识改变命运,我不跟龙婆难道要跟龙保达?他什幺都不会,就会拿我换钱。”
说完,她看向莫逆,他把难过铺了一脸,她只是看了一眼,就被苦到了。她又往他怀里缩了缩,换了种相对轻松的口吻:“汀坊那边草鬼婆都要纹身,纹在脸上,但龙婆想保护我,不想被人知道我这身份,就给我纹在了背上。她也可能是不想弄花我这张漂亮的脸。”
她是真的信任莫逆,也是,经历了那幺多,莫逆为她什幺都不要了,信仰没了,命也舍了,她当然信他。她以前没有矛盾这毛病,可能是跟莫逆相处日子越来越久,她有了软肋,开始变得矛盾了。
这种矛盾是莫逆带给她的,她知道,如果不是她对他在意,他绝对影响不到她。说到底,还是她把莫逆放在了心里,却并不是因为莫逆真心待她,她投桃报李,而是她自发的,对他喜欢。一旦喜欢,他也就自然而然成了她的软肋,也终将成为,她的盔甲。
“不好看吗?”她问莫逆。
莫逆低头亲吻她脊梁:“好看,每一寸都好看。”
元鳕把他胳膊拉出来,改换成枕着他手臂:“杀人的时候不穿苗装,以免目标太大。不杀人的时候我就穿苗装,露着脊梁。”
莫逆皱眉:“能不能不露?”
元鳕:“不能。”
莫逆神情变得严肃,像是在思考这事他能不能接受,过了一阵,他说:“露一点行吗?”
元鳕眼睛都笑了:“你有没有想过,你为我妥协成这样,是被我下蛊了。”
莫逆:“你不会。”
元鳕不说话了,只顾笑,能不能让时间就停在这一刻呢?她拥有莫逆,莫逆拥有她,他们像现在这样抱在一起,一直抱在一起,平凡又简单的过往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