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船头,望着浩浩汤汤的江面,沈郗的心中百感交集。
身后站着他敬重的兄长,身边依偎着他深爱的妻子,纵然前程未卜,他的心中仍充满了期待。
客船顺流而下,他的眸光变得越发坚定。
“夫君……”
耳畔响起了许知窈娇柔的嗓音,沈郗回过神来,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她那一双水润的眼眸。
“窈窈……”沈郗缠绵悱恻地唤着她的名字,伸手将她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
“嗯?”许知窈疑惑地抬眸,却见他柔声一笑,在她的耳边落下一句呢喃爱语,“窈窈,我心悦你久矣。”
船头还站着别的客商,许知窈面上一热,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她将脸埋在沈郗怀里,羞赧地低语道:“我也是……”
闻言,沈郗眸光微动,紧紧地将她搂在怀中。
一阵江风吹过,望着两岸郁郁葱葱的山林,沈郗的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安宁。
往事已矣,这一生,他会拼尽全力,守护好自己所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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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码了两天,但还是觉得要一口气看完才舒坦,所以干脆就一次性放出来了。希望大家会喜欢沈郗重生的这个视角。
下一个番外会是大哥和大嫂,有点宿命感在里头,也是单独一章,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第82章番外三
半敞的轩窗前,云鬓楚腰的少妇正神色怔怔地凝望着花圃里那一丛生机勃勃的芍药。
那雍容华贵的芍药像极了前世的她,明艳又张扬。自以为是地生长着,以为自己配得上世间最好的儿郎。
而她的命运也如这盛放的芍药一般,初时惊艳,而后荼蘼,终究是寂寥一场。
那仓促的一生里,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也辜负了一个爱她至深的人。
麟哥的死摧毁了她最后一丝期望,坟前的那一场癫狂,更像是垂死之人最后的挣扎。
和离归家后,她无法面对父母的唠叨和埋怨,也无法面对自己失败的一生。
不过十几日,她就起了轻生的念头。白绸挂上房梁的那一刻,她绝望的心忽然得到了解脱。
踢翻绣凳的那一瞬间,许多场景如走马灯一样飞快地在脑海中闪过,有活泼可爱的麟哥,也有温柔宽厚的沈鹤,却唯独没有让她堕入心魔的沈郗。
原来人在快要死的时候,看见的全都是最美好的回忆。而彼时,她却从未珍惜过那些触手可及的幸福。
那时她就在想,如果有来世,她一定不会再爱错人。
可绣凳翻倒的声响还是惊动了耳房的婢女,很快她就被闻声赶来的兰萱救了下来。
也许是她命不该绝,在床榻上躺了一个多月后,某一个午后,她忽然睁开了双眼。
隔着透明的青纱帐,她看见了守在床前一脸憔悴的兰萱。
“姑娘,你总算是醒了。夫人守了您一宿,实在是熬不住了,方才刚被季妈妈扶去休息了。”
江绮罗愣了许久,目光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兰萱,直到兰萱焦灼不安地唤着她,她才慢慢回过神来。
“你刚才喊我什么?”
“姑娘,您怎么了?”看着她呆楞的眼神,兰萱满脸都是疑惑。
那一声姑娘震得江绮罗心神大乱,望着兰萱明显更为稚嫩的面容和妆发,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只觉得身在梦中。
她缓缓坐起身来,在兰萱诧异的眼神中径直奔向了不远处的梳妆台。
泛黄的铜镜中映出了一张年轻妍丽的面容,雪白的脖子上还残留着一抹触目惊心的红痕。
她已经成婚四年,纵然保养得当,也实在不该这般年轻貌美。
就在她满心惶惑时,身后的兰萱絮絮念叨着:“姑娘,您昏睡了那么久,可把我吓坏了,往后您还是别拿上吊吓唬夫人了,夫人她眼睛都哭肿了。”
听着兰萱的话,她心中的疑云渐渐散开,模糊的记忆变得清晰起来。
她忽然想起,嫁给沈鹤的那一年,母亲相中了国子监祭酒家的独子,可她正因为沈郗娶妻而黯然神伤,死活不肯去相看,后来更是以上吊相逼,才迫使母亲打消了念头。
现在想想,若是那时她肯听母亲的话,老老实实地去和那人相看,后来也就不会以悲剧收场。
见主子神色黯然,兰萱抿了抿唇,柔声说道:“姑娘,您昏迷了这么久,肚子一定饿了吧,我这就去厨房给你端一碗燕窝粥。你且等着,我去去就来。”
江绮罗没有说话,仍旧神色怔怔地望着铜镜,心中倍感惊骇。
她分明记得自己在房中悬梁自尽了,怎么一睁眼却回到了四年前?
望着镜中的自己,她莫名地想起了临死前的那一句忏悔。
如果有下辈子,她一定不会再爱错人。
所以老天爷真的听见了她的话,才会让时空逆转,让她重新回到了四年前。
这个发现让她又惊奇又惶惑,一连几日她都神色恹恹地坐在房中。直到半个月后,父亲忽然在饭桌上提起了沈鹤。
“刑部新来了一个年轻的后生,模样俊秀人也踏实,我寻思着给他说门亲事,往后也好为我所用。夫人,你觉得我将绣儿许配给他如何?”
“绣儿虽是庶出,可模样性情都是寻常人家比不上的。你说的那位后生家世如何?”江母好奇地追问道。
江父扬唇笑了笑,温声说道:“他也算是出自书香门第,祖父曾做过江州知府,只他命途多舛,父亲早逝,全靠他母亲一人支应门庭,含辛茹苦地将三个孩子拉扯大。对了,他弟弟就是去年被皇上钦点选入都察院的沈郗,夫人应该听过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