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如蛛网,由内而外渗透骨缝,使人不寒而栗。
她轻轻咽了口唾沫,不敢再把周清南的手往下拉,指尖无意识收拢几分,将他的腕骨握得更紧。
不远处。
青蟒左手已血流如注。他脸色苍白,捂住不住淌血的伤处看着周清南,强忍剧痛,恭敬问:“南哥,您看这事儿能了了不?”
“以后记住,做任何事之前多长个心眼儿,多考虑后果。”周清南一手护着怀里的姑娘,嘴角轻勾,眉眼间尽是散漫的凉薄与狠戾。说着,他稍稍一顿,视线往地上那摊暗红色一瞥,微蹙眉,“瞧,梅老难得来一次滨港,见血光多不好。”
青蟒痛得脸皮都快抽筋,只能点头:“南哥教训的是,我一定记住。”
“行了,从今以后,你们两兄弟之间的这场恩怨就一笔勾销。”
这时,梅凤年见事情解决得差不多,凉悠悠地笑起来,又说:“阿南,一看你就没做功课,孕妇要作息规律早睡早起。送你的妞回家吧,别忘了按时带人家产检。”
“谢谢梅老关心。”周清南朝梅凤年微垂头,神色间不失恭谨,“我先送她回去。”
“去吧。”梅凤年摆手。
周清南的手便落下来,自然而然往程菲纤细的腰肢上一环,揽住她,转身离去。
经过青蟒时,他步子都未停一下,也不看对方,只是轻描淡写地撂下一句话:“手指捡起来,缝一缝还能用。”
青蟒额头冷汗涔涔,后槽牙都快咬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吐出来,更用力地捂紧伤处。
包间大门开启又关上,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相携离去,从众人视野中消失。
这时,西装革履的精英助理已经重新换好一杯热腾腾的养生茶,送到了梅凤年面前。
梅凤年端起茶杯,低眸轻轻吹了一口气,把浮在水面上的菊花和枸杞吹开。
助理站旁边,沉吟片刻,试探道:“梅总,要不要找人盯着那个女孩子?”
“你这不是问废话吗。”梅凤年咳嗽两声,道,“我这么大个人物,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要算数的。说要保护人家母子,就要好好保护。”
助理点头:“好的,我明白了。”
这时,青蟒实在气不过,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却被梅凤年眼也不抬地打断。
“你就闭嘴吧。”梅凤年凉凉地说,“你啊,应该庆幸这两年阿南的脾气佛了不少,换成以前,我现在得去海里捞你。”
青蟒被生生一噎,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最后只能默默捡起地上的断指,找几张纸包好,在两个小年轻的陪同下去医院挂急诊。
从包间出来后,程菲和周清南保持着亲密相依的姿势,一路默契不语,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到电梯间等电梯,摁亮下行键,等了不到半分钟,便听见“叮”一声。
电梯门打开。
程菲赶紧加快步子走进去,周清南面无表情,搂着她,亲密依偎贴在她身侧。直到电梯门合上的刹那,他环在她腰上的手臂才倏然松开。
程菲整个人像被烫到,下意识往旁边挪开几步,将自己与他的距离拉开,脑袋埋进胸口,两边脸颊像被火似的,从耳朵红到脖子根。
这种感受有点儿说不清。
窘迫,感激,惧怕,排斥……无数种复杂情绪像翻涌的潮浪,瞬间向她冲刷而来。
程菲忍不住轻咬唇瓣,心脏噗通乱跳个不停,脑子里也跟搅乱了一团浆糊似的。
电梯里一阵寂静。
片刻,就在程菲即将被这窒息的寂静吞没,尬到眼冒金星脚趾抓地的前一秒,站在她身旁的男人终于开口,打破了死寂。
周清南平静地说:“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