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水桶?你能摸多少鱼,就知道嘴上充能。”秦玉芬语气夸张,转头跟吴国兰笑起来。
“不是说逮多少,桶里还有水呢,几个人分开来方便,还轻巧。”朱四解释。
“吃过饭就去?”吴国兰觉得有些早了,家里事一堆。
“早点去吧,我早上去南边,在顾个听讲,他们都去的,人不少的。”朱四心急,去迟了赶不上趟。
“那行,到时候一吃过饭就去,今天还要早点烧中饭哩。”吴国兰撂下手中活计,收拾针线篮子,准备早些烧饭。
吃完午饭,家里人全部出去,风风火火往东南边的大河塘赶。朱老大爷拄着拐杖远远地跟在后面,去看个热闹。水塘里已经有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想一展身手。
朱四找了个坡度较缓处下水,先把三个水桶装了半桶水递给妯娌三人,然后背上鱼兜子下水。
水泵在不停地抽水,塘里的水越来越浅,深处能淹到人的腰,较浅的只到膝盖,大人们带着工具各显神通,小孩子们在浅水处撒着欢地戏水打闹。吴国兰拎着水桶,落在妯娌两后面,跟着水里的朱四在岸边挪动。
朱四拿着竹笼子左晃晃、右晃晃,在水里一通乱淘,鱼虾乱游,朱四甫一看见浑水里的响动,竹笼子立马就盖上去,被盖住的鱼在笼里横冲直撞,朱四伸手去捞,滑不溜秋的,动静很大,看来个头不小。
“又来一个,大黑鱼,看清楚了哦。”朱四很兴奋,今天收获不小,使劲往岸边一甩,黑鱼掉落在草丛里胡乱扑腾,秦玉芬快步上前拾进水桶里。
“还真滑手,黏唧唧的。”秦玉芬兴奋不已,黑鱼无刺,正好做汤。
“还能弄到黑鱼,今晚烧鱼汤喝。”吴国芳提议。
“行哎,没得刺,老年大正好能吃。”秦玉芬不能更同意,朱婷婷吃鱼,十次有九次卡刺。
“大尖子。”朱四又甩上去一条鱼,长长的、银白色的鱼身在空中一闪而过,落入草丛。
妯娌两聊得正欢,吴国兰得空拾起白色银鱼,也出声赞同道:“烧汤的话,那晚上要烧饭喽。”
“是要烧饭,那不然烧粥喝汤,肚子里全是水哟。”吴国芳哈哈笑,几人跟着笑起来。
淘了两三个小时,日头也渐渐落下来,朱四捉到近十条鱼,有大有小,三四个种类,三人拎着桶,在岸上紧跟着水里的朱四。
一群人捞鱼,在河塘里闹得正欢,各显神通。突地,一条蛇在水里蹿出,从南面一头’呲溜’到另一头,速度如闪电般,转眼消失无踪,水塘里的人一阵骚动,有胆小的立马爬上岸,不敢再下去,只是远远地观望。
“小心点哦,要不先上来呢?”秦玉芬也是吓一跳,扬声嘱咐朱四。
“没得事,水蛇没得毒的。”朱四并不放在心上,目光紧盯着水里的动静,只等鱼虾一冒头,竹笼子就会迅速盖上去。
水泵运作到太阳西斜,河塘里的水已经被抽光,只余数个水洼,岸上观望的小孩,也被允许参与进来,就连五六岁的小孩,也下河玩耍。
不少人用网兜子,在浅水洼里荡一荡,也能捞到几个小鱼小虾,有几个人挖开淤泥,挖到了河蚌。
吴国兰、吴国芳、秦玉芬三人见状,也纷纷带着水桶爬下去。
“没带个锹来,”吴国芳遗憾道,“就弄手挖,要挖到哪天?指甲盖里全是泥。”河蚌通常藏在淤泥下面三四寸深处,得用工具挖开厚厚的淤泥,才能挖出来。
“我们挖到几个唻?有三个了吗?”秦玉芬起身问道。
“有了吧?我看看,”吴国芳在三个水桶里扒拉了一遍,一、二、三、四,共四个,回道,“四个喽,能炒小半碗刮子肉。”
“这哪够的,看着占地方,剖开来就一点点,再炒炒就没得了,都没有二两肉,还不够一口的呢。”吴国芳笑道,手下陡然摸到河蚌的硬壳,两手顺着硬壳的边缘摸到底部,使劲往上扒拉。
“哎哟喂,太费劲了,给我腰闪了一下子,刚刚‘嘎达’一下子。”吴国芳笑道,费了老大功夫掏出一个,起身环顾四周询问,“要什么东西来挖挖呢?”河底除了污水就是淤泥,还有些枯枝烂叶,找不出什么可趁手用的。
吴国兰看向岸边,东边,矮小的灌木丛生,西边倒是有一片大叶柳林,她暂且撂下手里的活,说道:“等下子,我去弄两根棍子。”说罢爬到西边岸上,找到两根有三节手指粗的木棍。
“摧一段给我。”秦玉芬看见=吴国兰找到不错的工具,伸手朝吴国兰说道。吴国兰把手中的长木棍掰成两段,给两人分别递过去一节。
“给我也来一截子。”吴国芳也顺势接过一根。
棍子刨开淤泥,比用手挖省劲多了。三人用树棍挖起来,两刻钟不到,就顺利地挖到手七八个大河蚌。
忙活小半晌,吴国兰得空,把其中一个水桶里的鱼匀到另外两个水桶里,单出一个空水桶专门盛放河蚌,桶不大,只到膝盖,河蚌收拢倒进去,已经占到一半的空间。
朱四已经爬上岸,皮衣上全是淤泥,脱下半身皮套,倒出里面的淤水,淤水颜色黑如墨水,他脚底已经起皱,脚趾头和脚后跟浮起一层透白的皮,稍稍抓一下,指甲里全是抓下的脚皮屑,倒也不疼,朱四扣下一块脚皮,两指搓搓,还能搓成个弹性小球。
几个捕鱼汉子坐在塘埂边上唠闲,互相比了今日的收获。朱四很是得意,自己今天的运气真不错,一条最大的黑鱼估计有四五斤,他转了一圈,没有比他的更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