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通听见陈一归这样说,挠了两下头,也就不装了:“我是知道一些,但也只是道听途说,不保真。”
他嘿嘿一笑:“我听我远方大姑家外甥的大表姐家的堂弟说,陈哥你现在和我们班国宝住在一个镇上,我当场就表示了质疑,但没想到堂弟亮出了照片,我仔细一瞅,那照片上的还真像你啊。”
陈一归没搭话。
林通继续道:“陈哥也就是您有这威慑力了,一个眼神就像是机枪扫射,多对视一秒就能把人打成筛子,这张脸但凡换个人,估计你的信息早就被人扒的底裤都不剩了。”
陈一归挑眉,依旧保持沉默。
林通看陈一归没动怒的迹象,大胆开麦:“陈哥,你突然找上我是为什么?”
他与陈一归没什么交集,谈不上了解,但这位哥矜贵寡淡,自转学以来,和全校人交流的次数一个手都能数的过来,是真正意义上的凭一己之力孤立全世界的勇士。
高中时代,尤其正处高三的年龄,敏感多疑轻松击溃初心萌动。面子大过天的加持下,在面对陈一归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后,绝大多数人选择远观,少有几个胆大的人搭讪被漠视后,也都收起了多余的心思。
城市里来的富家小少爷,本就与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高考之后这场短暂的相逢便会画上句号。而比起想方设法制造点故事,近在咫尺的高考才更值得他们重视。
陈一归根本不用看,都能感受到投射在自己身上的那道视线有多炽热,鲜少的在心底轻叹一口气,只觉得日后耳根子清净不了了。
“需要你帮点忙。”他声音不咸不淡,全然没有与人商量的语气:“做个交易。”
林通眨了下眼:“您说。”
沉寂的黑眸转了一圈,陈一归听见自己的声音:“帮我散播个消息。”
“好。”林通都没先听消息的真假,本能的应了下来。
等他回过神,他眼神楞了一下,吞咽了下口水,只觉得人格魅力属实可怕,哪怕是现在反应过来,他仍没有后悔的意思。
哪怕是陈一归提的交易,他仍觉得最后收益的人会是自己。他缓了下情绪:“需要我散播些什么?”
陈一归喉结一滚:“陈一归喜欢涂漫漫。”
简单的八个字,拼凑在一起,却汇聚着足以引爆全校的热点,被当事人就这么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连空气都变得模糊,世界变得不真实起来。
“涂漫漫?”林通眼睛瞪圆,视线追着陈一归,只觉得耳朵出了问题:“哪个涂漫漫?学校还有同名的吗?”
陈一归没说话,用沉默证实了对方的猜测。
“是我们班的涂漫漫?”林通只觉得喉咙干涩的厉害:“不是哥啊,涂漫漫不仅是我们学校的国宝,而且全校老师的宝贝疙瘩,特别是在高三这个节骨眼上,但凡因为些什么事情影响了成绩,校领导可是要找人问罪的。”
陈一归眼尾轻挑,说出的话一如既往的平淡:“你不愿意帮忙?”
“倒也不是不愿意,主要是,”林通停顿了一下:“对方是涂漫漫呀,那可是顶尖名校的预备生,我实在是怕谣言传起来,影响她的学业,毕竟是这个节骨点。”
也不怪林通多想,实在是这两人根本看不出端倪,就连名字放在一起都让人觉得违和。
陈一归还是那句话:“你愿不愿意帮忙?”
只这几个字,林通都觉得自己脑门冒汗:“哥你听我说,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就算是我说了,别人也不相信啊。”
他深吸一口气,试探着问:“是不是涂漫漫得罪你了啊?”
陈一归瞥了他一眼。
林通还以为自己猜对了,忙说:“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她是从小镇子上来的姑娘,不懂得什么人情世故,一心就知道扑在学习上,你看她那样子也知道,这个人对学习之外的事情顿感十足,就算不小心得罪了人也不知道。”
陈一归倒是没想到得到这样的回应,眼里的凌厉感也散去半分。
林通在察言观色上是天才级别,又补充道:“如果她真的不小心得罪了你,我替她给你说声抱歉,希望哥你大人有大量,能高抬贵手放过她一马,那句玩笑话还请您收回。”
陈一归脚步一顿,表情解析不出喜怒:“这么说,你是不愿意帮这个忙了?”
“除了这件事,其他的事都可以。”林通严肃地表明立场后,面部又变得温和:“你可能不太了解涂漫漫,她挺可怜的,勤工俭学,全校都找不出一个比她能吃苦的女生,别说女生,就连我们男生都自愧不如,熬了那么久,眼看着就要熬出头了,万一因为我前功尽弃,我以后是要遭报应的。”
他这段话说的很有水准,表面上是阐述自己的观点,实际上就是夹枪带棍,但凡陈一归一意孤行散步谣言,就诅咒陈一归要遭报应。
陈一归又怎么会听不出潜台词:“你和她关系很好?”
林通没看出陈一归动怒,但这句话听进去,他就觉得有股冷风从耳边擦过,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他不了解陈一归的秉性,却还是硬着头皮替涂漫漫争取原谅:“只是一般,同班同学,三年下来也没说得上几句话。”
陈一归声音压低:“哦?”
“我很少会佩服一个人,涂漫漫算一个。”林通停顿了好一会,左右思量后才又开口:“高一下班学期时,涂安乐生了一场大病,涂漫漫差点上不了学。”
陈一归拧眉,在林通的注视中,他将脚底板下的小石子踢了老远。他不像是热衷八卦的那一类人,却在林通停下时,让他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