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长庚抿了下唇,手已经要伸入衣襟胸口。
周慈青忙抓住了他他的袖子,急声道:“吴大哥,时日还早,我们便不坐了,待过些时日出城也使得。”
吴柱子轻嗤一声,笑了下:“小兄弟,你这何苦跟自己的病过不去呢,早点治好才是正事,别小病拖成了大病,那时候为时已晚,恐也无力回天了。”
“你……!”周慈青气得双眸喷火。
连吴长庚都脸色铁青,目色暗沉,往前走了一步,正待开口。
这时一辆牛车从旁边驶来,骨碌碌的轮子压在雪地里,发出碾压的沙沙声。
“两个铜板子,俺载你们进县城!”浑厚有力的男声打那牛车上传来。
只见那牛车上赶车的汉子生得相貌魁梧,体格健壮,声震树雪。
吴柱子听了这话,面皮都在发黄,气得一阵手抖身颤,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直说什么吴老三多管闲事。
“你当真是反了天了,还敢骂老子,你那小身板子挨得上老子一拳吗?”汉子牛眼一睁,他立时消声敛气。
看吴柱子那窝囊样儿,旁人也失了争辩的兴致,至此各自坐上车分道扬镳。
周慈青两人也是碰了巧,赶牛这汉子恰好要去城里头给母舅家送一批货,在村口就听了个全程,二话不说就过来搭乘他二人。
“这吴柱子也真是可恨,自私自利还存着这种咒人的心思,若非是我忙着送货,定要喷他个狗血淋头!这钱你们也不用给我了,方才那六只眼盯着,怕坏了规矩才说收钱,既是顺路,还拿什么钱财。”
那汉子眼睛形似铜铃,更兼炯炯有神,且说话行事都有侠义之风。
吴长庚只闷声说:“要给的。”
周慈青笑道:“多谢大哥了,我知道你这是好意给我们方便,但我们本就因大哥解了围,心中感激不尽,正惶恐不知如何答谢。若真是再免了钱财,当真是叫我和吴大哥羞愧难当。”
这汉子也是吴家村一农家出身,听他讲话却通体舒畅,当即朗笑一声:“你真是好会说话的人,我听说长庚从树林子里捡了一个人,本就好奇,没想到还是这般人物,待人接事都像是哪家金尊玉贵的公子了。”
周慈青在心里纳闷,吴长庚在外头不过捡了个人,此事竟叫全村人都知晓了,这不胫而走的速度真是非同小可啊。
“大哥倒是过誉了。”
汉子又说:“既是长庚的朋友,便唤我一声三哥吧,论理也是该这般唤的。”
周慈青诧异地瞧了吴长庚一眼,只见他点了点头。
吴三哥便道:“看他作甚,他就是个没嘴的葫芦,旁人问他他不答,旁人喊他他不应,哪能不吓着人呢。”
周慈青寻思着这和他平日里相处的吴长庚倒不大相同啊。
他和吴三哥聊得热火朝天,嫩红的嘴巴张张合合能说会道,吴长庚摸了摸他的手,冰凉,就给揣怀里了。
吴三哥也不曾往后看。
周慈青也唤过吴长庚一同来说,只得到一两个字的回应,他见到他闭目养神后,也就闭嘴不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