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勇很想这么告诉她,但也许绀音并不需要这句话。
所以他说:“没关系。”
绀音还是捏着他的手,上下晃了晃,这无聊的小动作大概是为了证明自己已经在努力找乐子了吧。
“哎,义勇。”
她又唤他,他照旧抛出一句“你说”。
“我今晚能不能睡在你旁边呀?”
好刁钻的请求。
义勇想了想。他心中毫不意外地冒出了两派想法,正拼命拉扯着他,一时半会儿拿不定主意。
当真思索了好久好久,他才慢吞吞地点头。
“但是。”他必须说明清楚,“不能随便和其他人睡在同一张床上。”
“为什么不行?”
“会很危险。”
“哦。”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听明白了,“反正你也不是……”
话说到一半,忽然中断了。义勇还以为她这是要卖关子(虽说如此简单的一句话里不存在什么关子可卖),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可她居然一直没有说下去。
低头一看,原来她已经睡着了——甚至是坐着睡着的。
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让她躺下才好,在这个无聊的小问题上他纠结了很久。强烈的睡意在思维的空隙间钻出,倏地冲上大脑。
啊。好像有些不对劲。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他的意识已经沉入了睡眠中。
雨仍在下着。
过了后半夜,原本就不小的雨势又变得更猛烈了些,夹杂在狂风中,仿佛将要卷起风暴。湿漉的风吹灭了煤油灯,怎么也没办法重新点亮。无奈,人群只能在一片漆黑中前进。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踩进泥泞中,踏破积水。
人群走向深山。
雨水声在耳边响起,有什么东西抵在了喉咙上,正在轻轻戳着。绀音睁开双眼。
漆黑。还有冰冷。
这是她最先意识到的。
一块粗糙的麻布将她盖住,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还有更多水分透过麻布往下渗漏,她的呼吸都被浓重水汽堵得好艰难。身下的地面动荡不知,她能听到雨水声近在耳边,可什么也看不到,但日轮刀还在她的怀里,只有这能带来唯一的一点温暖。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这是怎么回事?
她几乎想要尖叫,耳边却听到了“嘘”声。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在蹭着她的脖颈,而后是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