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被那些文书折子腌入了味,他现在说话,也没了以前那般恣意。
“她与你的婚事,的确是自出生便定下的。”
江淮之沉着面色,负手挺拔立于宫门口,再无半分温和儒雅的样子。
“但并不代表,能与她走到最后的人,是你。”
如雪覆寒冰般的尾音落下,他伸手微微一勾,将袖中规规整整的圣旨振于人前。
“陛下圣旨,免去你与柚儿的婚事,将她赐婚于我。”
“不可能!”
李乾景几乎是瞬间便觉一阵阵气血向上翻涌,一把夺过那道圣旨。
“这是你的字迹,你胆敢假传圣旨!”
“这是陛下之意,我只是代笔。”
极盛的怒意与慌乱彻底冲昏了他的头脑,他连臣也不再称,一个箭步上前,将少年堵在了马下。
“由不得你怀疑。”
“陛下之意,只是将你任命为新一任帝师,从未有过半分悔婚之嫌!”
符从南常在御前侍奉,自是不得放任他糊弄。
“你休得将一己私欲凌驾于陛下圣恩之上,此举与欺君叛国无异!”
“陛下所思所想,绝非一成不变,熟悉笔墨的,当知这是今日的新旨。”
虽心中有愧,江淮之面色并不因这轮番而来的质问显露半分怯,他微微偏头,阴凉的目光就扫过符从南身上。
“丞相大人可以亲自辨认。”
“你今日面圣了?”
安阳长公主忽然捕捉过这一瞬信息。
“你是如何进的宫?”
“殿下好问题。”
他勾起一抹笑意,是一反常态的阴戾。
“自是用的太子殿下的信物。”
此言一出,李乾景登时低吼一声,健壮有力的小臂猛得就朝眼前人挥出,却被他眼疾手快,一把掐在空中。
“乾景。”
他凉凉询道。
“不疼么?”
“疯子。”
少年叱骂着,想用力挣脱,却被狠狠束缚住。
“孤心疼小柚子,给她专用的信物,被你抢来面了圣,要了这道真真假假的旨意?!”
“错了。”
江淮之语调很轻,但足以呼出万石穿空之势。
“是柚儿亲手递到我手上的。”
“你!”
自小意气风发的储君,哪里受得住这般奇耻大辱。
“为什么为什么孤怎么做,她都要把孤的一颗真心掰开了揉碎了当狗一样,扔到地上去践踏!”
“人与人相处,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言。”
他淡淡地瞧着少年的手脱了力,颓废地垂落下来。
“这句话,我早便教给过你了。”
他出声凉薄,一字一顿,字字诛心。
“如今,再亲自教你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