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陈年那一刻的心情,他考入国子监,见到了周时,可是周时却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若不是他打探到周年的籍贯、诗作,他都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他的“父亲”
陈年的愤怒、悲伤、质疑最终化为平静,为了找到真相,他开始努力读书,终于成了国子监算学的学生,同时也成了周学官眼中的“好弟子”。
“大概半年前,我发现周学官和一个地痞私下相见,周学官给了那个人很多银钱。”陈年道,那是一个雨夜,他恰好去书肆送抄书,路过一个小巷子看见周学官和一个男子在小声争辩。
他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就躲在一旁听了几句,依稀间,他听到那个男子问周学官要钱,周学官虽然气愤,但是还是给了。
自那时起,陈年便留了个心眼,他发现这个地痞把周学官拿捏的死死的,陈年便使计结识了地痞。
他就是姜生。
他的本意是想查明周学官和阿耶之间发生了什么,他想在姜生身上找到答案,可惜姜生虽然爱财,口风却很紧,陈年跟他周旋了许久什么也没打探出来。
姜生好赌成性,他便许诺可以得到大师的佳作,用以私下售卖,为了让他信任他,陈年还特意仿了一件名家大画送给姜生。
姜生一个混子,哪知道什么名不名家的,他只知道画很值钱。
为了堵住旁人的眼睛和嘴,姜生将陈年约到了一个人极稀少的地方,索要大作。
陈年也不是吃素的,哄着他喝了个半醉。
“那是,我才知道心死是什么意思。”陈年平静地说:“姜生是我阿耶在上路之前雇佣的随从,他、刘掌柜和周学官一起杀了我阿耶!”
此话一出,众人都忍不住面面相觑,如果说之前陈年说的可以是抛妻弃子的小人,那么这句话直接就将事情变的不一样了。
“周学官不是被陈年杀了吗?”
“对啊,怎么又死了?”
崔叙拍了一下惊堂木,“肃静!”
然后对陈年道:“你说他们合伙杀了你阿耶,那你阿耶不是周学官?”
陈年一字一顿道:“我阿耶名字叫周时,可是周学官名字叫钱望。”
永绩二年,周时带着新收的随从从山南出发,前往千里之外的长安,在路上,他遇到了同为儒生的钱望,以及贩茶归京的刘掌柜。
:旧信
三人目的一致便结伴同行。
周时才学过人,自从出了山南,他的灵感便一发不可收拾地涌现出来,一路上得了不少佳作。
相比之下钱望的学问虽然差点,但是他胆大心细,能说会道,有一种江湖侠义在身,和周时相处的十分融洽。
刘掌柜虽然只是略知一些诗词,但是他走南闯北见识广泛,又因为常年跑商,对于长途行走颇有经验,一路上将二人照顾的贴心有加。
三人一路向北,度过了一段潇洒自在的日子。
刘掌柜常常看见周时钱望二人把酒言欢,卧榻而睡,便笑称,“你们二人倒像是兄弟一般。”
周时便笑道:“若我有钱兄这样的兄长,实乃三生有幸也。”
钱望便骂他,“我可不敢认你做兄弟,你若与我三生有幸,且看弟妹愿不愿意!”
钱望很羡慕周时,家中有妻子儿郎等候,自己学问又好,此去长安只怕是风光无限。
可惜周时身子弱,刚入黔中不久,他便生了大病。
他的病来势汹汹,到最后都需要姜生背着上马车,钱望和刘掌柜悉心照顾,最终周时还是没能熬到京都。
崔叙听完,道:“如此说来,你阿耶可能是病死的。”
“不!”陈年大吼一声,“若我阿耶是病死的,为什么他们不敢说!那钱望还盗用了我阿耶的姓名!甚至他还用我阿耶的文章作了投名贴,进了原本不属于他的国子监!还有刘义,他明知道钱望杀了我阿耶,竟然还帮他瞒下此事!”
崔叙道:“这一切不过是你的推测!”
“不。”陈年悲痛道:“这是我从姜生口中问出来的,是他亲口所说,我阿耶病倒之后,钱望心生歹意,故意用错药,将我阿耶药死,刘义为了得到阿耶的钱财,受了钱望的许诺,将这件事瞒了下来,他们将我阿耶的尸首抛在了荒郊野外,要他永世不得归家。”
这是他杀姜生的时候问出来的,姜生自以为拿捏住了陈年,所以秘密将陈年约出来,逼他交出大作,陈年将计就计,用蒙汗药放倒姜生之后逼他说出了真相。
姜生胆小怕事,陈年随便一威胁他就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部说了出来,甚至到最后还跪在地上求他放过他。
陈年被恶心的不行,怒气喷涌,他一点点用剪刀划开姜生的脸!
这种人就算死了也不配有脸面。
“不可能!”
一声大喝传来,祝学官脸上带着暴怒之色,从偏厅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国子监的其他学官,“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
祝学官的心中慌的很,本来周学官之死已经算是丑闻了,陈年被抓后,国子监立刻派祝学官严管此事,要尽全力保住陈年,无论陈年做了什么都要将他留在国子监受罚。
可是听到如今,周学官可以断定陈年的话基本无误,陈年不重要,周学官之死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若陈年的话是真的,那就坐实了周学官假冒盗用他人姓名之事。
堂堂国子监竟然将这等虚假不义、欺世盗名之辈尊为学官,国子监的名声将跌落谷底。
他只能将陈年拖出去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