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年,你待在这里,不要乱动,等我一下。”白囚衣是不想他的徒弟涉足这些风花雪月的场所,可就在他嘱咐萧遂年时,后者却是僵愣在原地,一言不发,似乎是因为太过匪夷所思而被震惊到了。
白囚衣闭着眼睛都知道,萧遂年肯定是误会了什么。
想要维持他清风霁月的形象,但又不想萧遂年知晓太多,从而深陷险境,二者一时又不可兼得,白囚衣困扰地按了按太阳穴。
可这时,萧遂年却突然善解人意道:“师尊,你去吧。”他想白囚衣重活一次,前世的诸多遗憾也可以得到弥补,未完成的心愿,未来得及做的事情,未体验过的感受,这下都可以一一实现了。
到百花楼来,他估计师尊心里多得也只是好奇,并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实际上即使白囚衣想做,那也是有心无力,他的法术只是暂时改变了白囚衣的样貌和身形,且不能撑得太久。
“嗯?好。”白囚衣搞不清萧遂年突如其来的放心,只当是萧遂年对自己人品的信任。
这还真是莫名其妙的。
未进百花楼,先闻胭脂香扑面而来,再听珠钗佩玉银铃作响,女子娇声轻笑与男子调侃嬉闹作扭捏姿态,白囚衣淡淡扫视了一圈四周,入目都是红纱红幔,灯火烛光摇曳,却是和枫纳出门时身上的红衣相称。
大厅中央是个舞台,里面的蒙面舞姬露着一双勾人眸子在台上翩翩起舞,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外围歌女犹抱琵琶半遮面,古筝声清脆悠扬,轻歌曼舞,一片奢靡风尘之景。
白囚衣移开视线,落在二楼的雅间。
他刚想移动脚步,一群莺莺燕燕顷刻间围了过来,白囚衣当即冷着脸,吓得一众女子不敢再接近一步,在外面招揽客户的紫薇见气氛不对,忙走进来笑着缓和气氛。
“你们先下去,这位客人估计是来找人的不需要你们伺候。”
姑娘们讪讪地离开,心里嘀咕着找人都找到百花楼来了,莫不是这位公子的相好是位男子,亲自来捉奸来了。
好男风,真晦气,不少姑娘脚一跺,手上香帕不屑地一挥,愤愤离去。
“让客官见笑了。”
打白囚衣在门口问东问西,看他周身的气势,想来也不是来寻乐子的,紫薇是怀着侥幸心理的,想着说不准这位郎君就被里面的姑娘吸引,共度春宵一夜,却不想他找人的心情竟如此执着。
她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大事发生。
但现在把人撵出去也不大好,于是她弱弱地来了一句,“客官,您悠着点,小本生意,您可别是来砸场子的。”
“不会。”
白囚衣头也不回地上了二楼,独留下忐忑不安的紫薇在原地徘徊。
二楼廊道铺着厚厚的一层毯子,走在上面没有一点声响,白囚衣脚步停在门外,屋子里明显亮着灯,可却听不见任何谈话的声音,安静得像是里面的人已经熄灯安寝。
事出反常必有妖,或许是施了隔音的结界。
白囚衣正发愁怎样可以在不惊动里面人的情况下,自然而然地推门而入,并且不引起怀疑。
碰巧,饿了就有人送饭吃,犯困就有人递枕头,蒙着薄薄面纱的两三女子拾阶而上,手里端着精致的酒壶和糕点,她们绕过白囚衣身侧进入二楼的其中一个雅间,很快屋里就响起欢声笑语。
白囚衣一看,当下心里有了主意,他拦下一队中最末尾的姑娘,用法术换上女子只有几片布料的衣服,端起盘子就低着头跟着队伍进入先前有灵力波动的雅间。
见到有人进来,里面的人说话声音一顿。
姑娘们把手里的酒盏和点心一一摆在桌子上面,然后乖巧地坐落在屋里两个人的身边,倒满酒,玉指捻起糕点,巧笑着就往客人嘴里送。
白囚衣没有和其他姑娘一般坐下,放下点心后就默默地退到一边,站在柱子边上立着,看着极其不合群。
一袭熟悉的红衣落入视野里,那红衣的主人此刻笑意嫣然,那张脸很具有欺骗性,不笑时眉眼锋利,浅浅勾人,笑起来确是风流豪迈极了,两颗小虎牙露出来在魅惑里又添加了一点清纯灵动,更是挠得人心里痒痒的,不觉心头一动。
可他就是顶着这样雌雄莫辨的一张脸,身边却没有一个姑娘落座,三个女子就围着对面的一位粗野汉子伺候,又是喂水果,又是喂吃食,粗野汉子左拥右抱,怀里温香软玉,一时潇洒快活极了。
这汉子四肢健壮,肩膀宽阔,胸膛结实得像钢桩铁柱一般,他还有一双浓眉大眼,且皮肤黝黑,身材高大,苍髯如戟。
汉子也不知避讳,当着枫纳的面就与众女子打趣,空气中灵力波动个不停,其中还夹杂着些许的魔气。
灵力对话是只有有修为的人才可以听见的,门外还设置了隔音结界,可见这位汉子看着粗犷,大大咧咧的,可事实上为人处世谨小慎微,是个不好对付的人物。
汉子嬉笑着说道:“小殿下,可是想好了,我的要求考虑得如何?”
枫纳给自己斟酒,徐徐道:“徐老,我量你兢兢业业为我母亲效力许久,不取你性命,可你要是还开这玩笑,下次见面我们可就不会这般客气的坐着聊天了。”
枫纳笑里藏刀的模样着实惹人讨厌。
徐志远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他扯住给他捶背捏颈的姑娘的手,没有好气地甩开,酒杯砰的一声敲在桌上。
屋里的姑娘们见状全都一瑟缩,大气都不敢出,徐志远瞥见一边站在角落里的白囚衣,心里更是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