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溯和戚铭要在小破屋里住一晚,这是洛子承来到赵家宝家里的第一个晚上,是一场比较重要的戏份。
就几场戏,他们拍了好几天,身心都有些疲惫,别看贺迦南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一旦拍起戏来,就会变得非常严肃,对拍戏要求特别严格,戚铭也从来不会在拍戏的时候敷衍了事,这让苏溯在每次拍戏时也不由得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对待。
此时已经是晚上,苏溯坐在小破屋的炕沿儿上,手里拿着剧本在看,一边熟悉台词,一边想象自己一会儿要怎么去展现赵家宝这个人。
他不知道其他导演都是怎么教导演员的,反正在贺迦南这里,从不要求苏溯去刻意模仿什么,而是仔仔细细将赵家宝这个人给苏溯剖析透了,讲透了,并告诉苏溯,赵家宝就是他,他就是赵家宝,他完全可以用自己的形象代入赵家宝。
对此,苏溯有些质疑,赵家宝是个天性乐观的善良孩子,也许路边的一根狗尾巴草都能让他高兴起来,可他不是,他不乐观,他也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而傻呵呵去乐。
但奇怪的是,当他真的演起来的时候,将什么都抛开的时候,他仿佛真的成为了赵家宝,那个从不为任何事情烦恼的孩子。
苏溯手里捏着剧本,有些走神,这时候,他面前投下一股阴影,阴影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了。
“小孩儿,你觉得赵家宝傻吗?”
戚铭的声音从苏溯头上传来,苏溯仰起头,见戚铭正抱着手臂低头看自己,此时的戚铭仍旧穿着洛子承的白色衬衫,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肌肉紧实的小手臂,站在苏溯面前的样子很有威慑力。
苏溯情不自禁的缩缩脖子,小声反驳道:“他不傻。”
戚铭挑眉,“赵家宝还不傻?我看天底下没有比他再傻的人了,就是那种被人卖了,还得帮着人家乐呵呵数钱的小傻子。”
苏溯不甚明显的鼓了鼓脸颊,有些气恼道:“赵家宝不傻,也不是小傻子,他是性格善良而已。”
“那就是傻。”戚铭淡淡的给出结论。
苏溯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发现自己站起来也不如人家高,气势上矮了一大截,那股子气瞬间被戳了个口子,慢悠悠往外泄漏,嘴巴张了又张,谴责的话一句没想起来,想起来也不敢说出口,最后只好怂巴巴的鼓着嘴,自己跟自己生闷气。
可能是戚铭气定神闲的模样太恼人了,让贺迦南都有些看不过去,抱着摄像器材就走了过来,“铭哥,你干嘛总欺负人家小孩儿,招你惹你了?”
苏溯低着头,闻言眼睛往上瞟了瞟,心想,对嘛,干嘛有事没事找他茬,闲得蛋疼。
等谴责的小眼神对上戚铭的视线后,苏溯几乎是反射性的,不带一丝犹豫的,立即就将那点还没露头的小谴责收了回去,怂的理所当然。
贺迦南啧了一声,空出一只手揽住苏溯的肩膀:“小酥肉,怕什么,铭哥还能吃了你不成?他也就嘴上逞逞威风罢了。”
戚铭的眼神落在贺迦南揽着苏溯肩膀的手上,开口说道:“嗯,这里的生活太无聊,总要找点有趣的事情调剂一下心情。”
贺迦南嘿了一声,自然而然的将苏溯肩膀上的手拿了下来,然后捶了戚铭一拳头:“铭哥,你还嫌无聊?拍戏难道不有趣吗?”
“也就你觉得有趣。”戚铭白了贺迦南一眼:“天气这么热,这里没有风扇就算了,还到处都是蚊子。”说着,戚铭看了眼苏溯露在外面的胳膊——白嫩嫩的胳膊上已经被叮了好几个红色包包,看起来异常扎眼。
苏溯注意到戚铭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臂上,下意识伸手挠了挠有些泛痒的包,在红色包包上面又添了几抹红色的划痕。
只是还不等划痕再添几道,他的手就被握住了。
戚铭骨节分明的大手捏着苏溯小了一号的手,锋利的眉皱了起来,嗓音低沉:“挠破了容易感染,你还想不想早点把戏拍完?”
苏溯以为戚铭怕自己耽误拍戏进度,让他不能早点离开,于是低头认真道歉:“对不起。”
戚铭松开苏溯的手,滑腻腻的触感从他手指间倏然而去,让他的手指忍不住聚在一起捻了捻,仿佛在留念和回味一样。
看着苏溯低头怂乖怂乖的小模样,戚铭心里有些烦躁,也有些蠢蠢欲动,想开口再说点什么。
但这时候贺迦南的大嗓门传来:“好了好了,拍戏了!”
戚铭心里啧了一声,扭头看了贺迦南一眼。
“铭哥,你瞪我干什么?”贺迦南咋呼道:“难道你不想早点把夜戏拍完,早点回去睡觉吗?”
戚铭无话反驳,只好又瞪了贺迦南一眼。
第一天下乡的人不用劳作,可以利用这一天的时间熟悉熟悉村子。
赵家宝在洛子承放下行李后,本来想带着他去村子里转转,但被洛子承无情拒绝了,说自己很累,只想睡觉休息。
于是这一下午的时间,洛子承都在土炕上睡着觉,直到晚上赵家宝劳作回来,洛子承才醒过来。
吃过简单的晚饭,晚上也没有什么娱乐,赵家宝洗漱完,就爬上土炕,准备睡觉了。
洛子承躺在土炕左边,赵家宝躺在土炕右边,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泾渭分明,谁也挨不着谁。
“洛哥,赶快睡觉吧,明天有的忙呢。”赵家宝打了个哈欠,就闭上眼睛睡了,没一会儿就听见了呼呼声。
这呼呼声并不惹人烦,但洛子承却仍旧睡不着——毕竟他下午睡了那么长时间,晚上自然不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