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拜年。”
奶奶抬眼,瞧见孙女脸色没那么好。
陈砚心问她:“怎么了?”
奶奶摇头,忽地转身去问陈桥望:“港市那边来过电话吗?”
问的是钟锦心,奶奶带了她七、八年。
大孙女离开的这二十几年,奶奶始终念着她,每年过年都会提及。刚离开的前几年,钟锦心偷偷给老人家打过电话,后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通话就断了。
奶奶始终是盼。
陈砚心坐在了另一张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电视。
她听见陈桥望说:“别惦念了,回不来了,人家当着豪门太太,过得好日子呢。”
陈砚心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奶奶又说:“死之前能见一面吗?”
陈砚心不知道怎么回话。
陈桥望说:“你死之前这房子能拆吗?别到时候我连住的地方都没了。”
奶奶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跟我一起住敬老院。”
陈砚心始终就是听着,不掺嘴。
城区禁烟,零点时分,一家人却始终被吵得睡不着,好不容易安静下来,警车鸣笛由远及近,由近及远。
第二天一早,零星来了几位远方亲戚拜年。
陈砚心接话的兴趣不高,旁人打听或是催婚,她都一笑而过,最后竟然得了句越来越稳重的夸赞。
陈砚心化了淡妆,穿了件白色长款外套,搭配一件白色毛衣,短裙。她不想被李翊贤挖苦穿着,确定好妆容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忽然又有种不爽的感觉。
就好像她信誓旦旦要退了李翊贤送来的礼物,却在某天清晨情不自禁地拿起了它。
她卸掉了口红,换了一个更淡的颜色。
出门的时候,她和陈桥望说和朋友出行,晚上可能不回来了。
陈桥望看见穿着单薄的女儿,并没有对她的不归表示不满,只是说:“你别冻感冒。”
陈砚心说:“不会,我去泡温泉。”
冷风灌满怀,本来就穿的少,走出胡同还需要一段路途,等坐到车上的时候,她几乎手脚冰凉。
李翊贤坐在她身旁,歪着脑袋打量她。
他看见她的到来,似乎并没有任何表情,很随意地对司机说了声:“开车。”
陈砚心下意识地掖了掖头发,防止之前被风吹乱,她用一个黑色发卡将头发盘起,就是她工作中常有的发型。
她一句话都没说。
安安静静坐在座椅上,感受肢体和躯干被暖风席卷,乖乖巧巧的模样,像是昨晚与她电话里打情骂俏的人根本不是李翊贤。
李翊贤将手伸在两人中间的靠板上。
他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
有可能是香水,也有可能是她洗发水的味道。
没有一次私下会面,她像今日这般兴师动众。
但他不知道她在别扭着什么。
她穿得很少,长衣遮不住裸露的腿。
李翊贤问她:“冷不冷?”
“不冷。”
态度不冷不热,不是想和人聊下去的架势。
这才几天不见,搞得像是不认识了一样。
李翊贤不惯着她,长腿伸直又翘起,倚靠在车后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