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内心汹涌,全身发抖,她愤怒且祈求地盯着张文斌。
盘碟碎了一地,满地都是酱油汤汁的味道。
李雪梅吓了一跳,她惊讶地看着姜暮,又看看张文斌,不明白她急什么。
可是她还是下意识连忙拽姜暮,给大家赔笑,用责怪又宠溺的语气道:“这孩子,没礼貌。”
张文斌说:“姜主任,我想你还记得图书馆关闭的事,其实图书馆关闭的真相并不是因为消防检修,而是因为……”
“老张——”姜源喝止,同时——
“张叔叔——”姜暮发了疯似地大吼,目眦欲裂。
她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掀开桌布,顿时,桌上二十几道菜如瀑布一样哗啦啦落地,汤汁飞溅。
所有人快速往后闪,但还是被泼了一身汤汁,大家一边纷纷抱怨着一边清理身上的污渍,责备和惊诧,抱怨和不理解,都写在他们脸上。
姜暮攥着拳头,全身抖如筛糠。
姜源瞪圆了眼睛,眼珠像要从黑框眼镜后面瞪出来似的看着姜暮,惊愕至极,片刻后,终于他的惊愕转为愤怒,血液冲上头顶,使他的脸色如猪肝,雷霆之怒即将爆发。
旁边李雪梅却抱住姜暮,给姜源使了一个眼色。
饭局就这样不欢而散,领导们纷纷被李雪梅送出包厢,李舰捡起碗朝张文斌摔去,张文斌跌坐在椅子里,目光复杂且呆滞,嘴巴下意识微微翕动几下,似有话哽住说不出。
姜暮推开姜源,冲出包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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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暴雨倾盆,夜空像被人一刀捅出一个大窟窿。
姜暮独自在雨夜的胡同里徘徊许久,颤颤巍巍的,一种透进骨子里的恐惧让她浑身抖得厉害,抖得走不了路。
人在雨中自然要保护鞋袜不被浸湿,可如果一个人已经全身湿透,谁还会顾忌鞋袜。
她咬紧牙,估摸着李舰该离开饭局前来赴约了,便真的下定决心要去赴约。
她穿过矿泉水厂,往山上走。
越往高处去,山下的光越弱,黑洞洞的,山坡和黑夜融成一体,黑夜与天空连成一片,好像越走,便约接近深渊。
这样一个雨夜,暴风雨无所顾忌,横加肆虐,将山路洗刷得又湿又滑,很危险。
她知道,这个时间,这种天气,这种路况,除了她和李舰,不会再有人敢上山。
如果李舰敢来,那么无疑是绝好的机会。
她忐忑不安地走到半山腰,头顶树枝“咔嚓”一声折断,山上轰隆隆滚下来的溪水拍击着石头。半人高的荒草在雨中簌簌作响。
恐惧告诉她不要继续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