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纤云继续道:“刚才你说的那些,可能只是你认识到他的一方面而已,在我这里他不是,应该说曾经不是吧。”
“那是什么样的呢?”
“我比他早一年拜师,而且天分高学得快,本来师父是收我做关门弟子的,但不知为什么他后来改了主意,又收了牧飞星为徒,所以他刚进师门那会儿我是不待见他的,总觉得他抢走了独属于我的那一份荣耀。”
那时候尽管牧飞星长得像个玉做的娃娃,人见人爱,师门里几乎所有人都喜欢的不得了,但许纤云经常仗着自己师姐的身份给牧飞星穿小鞋,演武场上比试的时候,她总是先上去一招垫步侧踹把人踹飞出界,浑不在意会不会伤了自尊心这个问题。
但是牧飞星也不知怎么的,再怎么受伤也只是默默地爬起来继续练,甚至连眼泪都没掉过几颗,有次被不知轻重的许纤云一记鞭腿踢在没戴护具的大臂上,肱骨骨裂,他都没喊过一句痛,而是养成了每天喝两杯牛奶的习惯。
小孩子之间又能有多少仇怨呢?看着小师弟这么努力,而且从不抱怨什么,许纤云对他的态度也逐渐改观,甚至经常指导他练习。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小师弟慢慢长高长壮,武艺也长进颇多,师姐也从可以随意一腿将他ko变成了需要切磋几招才能分出胜负。
长大后的牧飞星倒是没有小时候那么沉默,至少在社交能力这方面完全是正常的,虽然也不算外向。
“他是师父真正意义上的关门弟子,在他之后师父就没再收过徒了,他天分不算高,但贵在勤学苦练,可以说整个师门没有比他更努力的,师父可宠他了,几乎拿他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更何况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们这种延续传统武道风格的师门更是讲究这些,师徒同门之间感情,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许纤云说到这里话音便顿住了,有些苦涩。
“那后来呢?”景秀问道。
“后来”许纤云像是再也没有力气讲下去似的,轻声道,“十年前,他叛出师门,害死了师父。”
独行湖畔追忆往昔
“牧队。”边迟走进办公室又反手关上门。
牧飞星点点头示意他坐,自己则垂眸揉着眉心微微叹气,浓黑的睫毛落下一小片阴影,连续的熬夜让这张冷白的脸泛起一点灰色。
边迟有点担心地问道:“老大你还好吗?脸好像有点肿了,那姑娘下手也忒狠了,要不是你提前打过招呼,高低一个袭警就够她喝一壶的了,哪还能那么大摇大摆走出市局大门啊。”
牧飞星摇摇头:“不重要,说说有什么新发现吧。”
边迟把方才问话的纸质记录递给牧飞星,用手指点了点:“别说,这小姑娘在拳术这方面懂得可真多,夸她是半个专家也不为过——据她分析,察坤很可能师承缅拳宗师永巴丹及其子莽纪一派,而这个门派出身的弟子不该这么水灵灵的溜到咱这云苏市当安保,如果能顺着厘卫师承这条线查下去或许会有新的线索——这是一个,另一个扶南分析不出太多有效信息,只推测有可能是个杂糅百家的,并没有太多东南亚本土拳术特点,也可以理解,咱也不能太寄希望于这个分析方向。”
牧飞星快速浏览着问话记录,抿了抿唇,眉心不自主地皱了起来,似是不经意地问道:“她没事跑去东南亚看什么拳赛?倒是心大,不怕被拐去缅北电诈集团。”
“嘿呦,可不是心大嘛,”边迟非常认同,连连点头唏嘘,“这丫头履历可不简单吶,近十年来学了很多格斗术,而且基本上学一种就要到发源地去亲身考察一下,所以出入境非常频繁,其中就包括东南亚的那几次——近一年做无国界医生期间倒是比较稳定地在西非,但我可是看网上说那边在闹什么猴痘疫情呢,她居然就这么水灵灵的在那边待了一年!后来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被召回国内,档案显示是去了滇西军区,具体的我们这边也无权查阅——老大啊,你说你这老情人,不是,老仇人,她不会是做什么特情保密工作的吧?”
“好好说话,别扯那些没用的淡。”牧飞星一直耐着性子听边迟嘚啵,听到“老情人”这句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
边迟悻悻地缩了缩脖子,收回纸质资料整理放好,道:“好的老大,还有啥吩咐吗?”
“那个疑似卧轨自杀的人,花姐跟我说dna文库比对没有符合的,衣袋里的遗书上也没有检出指纹……但是最近几天也没有失踪报案信息,社会舆论平息不下来,上面给的压力很大,希望我们尽快结案,给公众一个交代。”牧飞星又开始闭眼按眉心,眼下的青黑好像又浓重了几分。
“嘶——那这事儿确实不好办,说实话这么没头没尾的,要是没热度也就罢了,坏就坏在那几个路过的鬼火少年看到了发网上,几乎是一夜之间上了热搜,上面估计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边迟唏嘘道。
“先想办法再找找线索吧,我总是有种感觉,这事儿应该不是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但也有可能是我疑心病犯了。”
“行,那我再跟花姐讲一声,让他们法医病理和法医物证那边再加把劲儿挖掘一下线索。”
“嗯,先这样吧。”牧飞星顿了顿,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边迟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正要出办公室门又停住脚步,扭着身子探头问道:“老大你呢?你还不休息?从出外勤捡尸体到现在,你已经连轴转了四十多个小时了吧?铁打的身子也不能这么糟蹋啊,你还是宝贵的大龄单身有房男青年呢,可别嘎嘣一下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