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荔枝回来,我还是得跟他说一声,你这样万一发展成大病,往后会很难处理。”
“谢谢你……你叫洛钦是吗?”年雨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自我介绍,“我叫年雨,是荔枝的发小,从幼儿园开始就一起玩。后来他上大学去了,我就没见过他。”
原来是发小和竹马,怪不得看上去那么亲密。
洛钦稍微松了口气。
程清尧已经打完了电话,回到了车里。他一边打着发动机,一边对两人说道:“我带你们去最近的安置区,登记之后就有地方住了。现在无家可归的人很多,可能要排一下队。”
“荔枝呢?”年雨问道,“他有没有地方住啊?”
程清尧道:“军队都是统一管理的,不用担心他。不过之后他可能不会常去看你们,灾后重建的工作实在太多了,普通的军人体能无法不眠不休地长时间运转,所以需要再造人类担负主力。”
安置区在市区的一片居民小区内,那里已经被全面清理和消毒过。少数持有钥匙的幸存居民可以直接回家居住,剩下那些未联系到户主的房屋,被军队用来临时安置无处居住的幸存者。
程清尧停车把他们放下,从后备箱给两人拿了两件雨披,就先行到登记处维持秩序去了。只是年雨实在弱不禁风,一下车就扶着行道树呕吐了起来,之前为填饱肚子硬塞的几口罐头全被吐了个干净。
洛钦找驻守的军警要了一瓶自来水,在年雨终于吐无可吐的时候,把水递了过去:“拿着漱漱口。”
似乎是怕洛钦嫌弃,年雨拿着水跑出去老远,在安置区入口的护栏前漱好了口,又急急忙忙地跑回来:“我没事了,谢谢你等我。”
小区里冒雨前来登记的幸存者排成了长队,洛钦和年雨夹在一眼看不到头尾的队伍里,百无聊赖地等着人群一点点向前挪动。
前面忽然传来一阵骚乱,一个男人大吼着挥拳砸向了登记用的桌子,发出爆裂般的巨响:“放你的狗屁,老子家就住这里,你不让回自己家住,让老子住别人家?老子就不排队怎么了!”
他浑身都湿透了,雨滴顺着凌乱的头发往下淌,时不时抬手抹一把脸,雨水甩得到处都是。
负责登记的士兵正色道:“同志,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我已经说了,你无法出示配套钥匙,也没有身份证明,我们不能给你登记。”
“证明你老娘!我管你的,快点让我回家!”
洛钦忍不住抬头往前看了一眼,只见那个男人马上就要动手打人了,两个执勤的特警眼疾手快地将他控制住,一边大声向他发出警告。
男人忽然大吼一声,猛地挣开两个特警的束缚,一拳砸在了负责登记的士兵脸上。那士兵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直接带翻了身后的遮雨棚。
那两个警察明显也吓了一跳,立马双双扑过去重新控制了男人,用手铐将人拷上,粗暴地按倒在地:“别动!”
程清尧端着枪跑过去,呵斥道:“干什么,老实点!”
随后一队特警将男人团团围住,几十杆枪口冲着他。然而男人似乎感受不到一丝恐惧,整个人在泥水中奋力挣扎并大声咒骂着,就像只咆哮的野兽。
年雨惊叫了一声,语气里带着惊恐。洛钦将他拦在身后,沉声道:“闹事的,别怕,程警官过去处理了。”
“你看他的脖子,”年雨颤颤巍巍地说,“好吓人啊。”
一梦
洛钦仔细一看,只见那男人暴怒之下脖颈青筋暴突,然而血管的纹路却隐隐有些发黑。
程清尧也几乎是同时注意到了这点异状,上前一把推开那两个特警,大吼道:“都散开!”
说时迟那时快,男人双手还被反铐在身后,整个人却已经猛地弹了起来,张嘴就咬向程清尧。
“小心,他被感染了!”
程清尧一脚踹开男人,将手中枪杆一横,死死卡在对方脖子上。
男人的脸色已经开始变成青黑,发出阵阵瘆人的嘶吼声,吓得人群四处逃散。登记处负责维持秩序的军人只好到处跑着去拦人,高声喊着让他们不要乱跑。
洛钦一把将吓呆了的年雨扯开:“去帐篷里待着!”
那些特警很快就控制了那名感染者,恐怖的咆哮不停从帐篷外面传来。洛钦看了一眼吓得瑟瑟发抖的年雨,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了条口香糖:“嚼一下压压惊。”
他来之前从李牧祁办公桌抽屉里顺手拿了几条,原本是想拿来嚼一嚼打发时间用的。
外面的动静渐渐平息了,程清尧带着几名特警走了进来,看着满帐篷挤作一团的幸存者,说道:“所有人再跟我来消毒一次,重新做防疫检查。”
洛钦趁着警察清点人头的空当,拉过程清尧问道:“怎么回事,他是怎么被感染的?”
程清尧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他身上还有防疫过检证明,这东西不记名,天知道是他偷的还是捡的,差点出了大事。你和年雨先留在这里等我,这事儿我得跟水荔扬通个气,安全流程里有这么大的漏洞,不重视起来以后还会出乱子。”
程清尧出去打电话的时候,年雨就缩在洛钦身边可怜巴巴地嚼口香糖,时不时往门口看一眼。
他似乎不是很想留在这个地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肉眼可见的焦虑。
“我好想回家住。”年雨小声道,“不知道我妈她是不是还在……”
“你家里人还有谁?”洛钦问道。
“没有了,我爸早就和我妈离婚了。从小除了荔枝,基本上也没人会去我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