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有迹可循,喜欢一个人也不例外。
也许是从见不到会想念开始,也许是从想跟一个人浪费掉很多很多时间开始,也许是从想了解一个人开始,也许是从情绪围绕他一举一动波动开始,又也许是,从那些让他心跳的每一个瞬间开始。
不确定究竟是从哪一刻开始,但每一个心跳的瞬间,都在告诉他,他陷进去了。
“是。”不知过了多久,周砚坚定应声:“不过有件事不一样了。”
“什么?”
“我不再是十七八岁时的那个周砚了。”周砚冷冷的盯着周临江,一瞬不瞬:“这次,任何人都别想动他。”
齐霁有点担心这两人会吵起来,逛了一会儿就不放心的原路折回,刚走到门口,透过门缝儿就听到里面传来周临江的声音;“你就喜欢男人是吧?我给你介绍了那么多优秀的女孩儿你连面都不愿意见,这么些年了周砚,你到底有什么毛病?”
“你非得让圈里人都看我们周家的笑话,非得让我这张老脸丢尽是不是?”周临江咳嗽两声,声音里愠怒夹杂着无力:“你想气死我吗!”
“……”
里面的争吵声断断续续的传出来,不消进去,都不难猜出里面是怎么个剑拔弩张的场面。
有一个瞬间齐霁甚至想就这么冲进去说点什么,迈出两步,却又停下脚步。
到底是周砚的家事,况且他也不清楚周砚的态度,贸然插手,或许不太妥当。
在原地站了半晌,齐霁无声叹一口气,继续让管家领着逛园子。
这回没逛多久就收到了周砚的电话,电话那端的声音透着未散的凛然:“喂,在哪儿?该走了。”
“行,我这就往回走。”
挂断电话,齐霁重新回到门口,然后小心翼翼的敲门。
隔着门缝儿,里面飘出来一道冷冷的声音:“进来。”
齐霁推开门,客厅已经恢复安静,唯有地面上支离破碎的茶杯碎片昭告着不久前这里发生过的一切。
沙发上,周砚仰头闭着眼靠在沙发里,喉间来回滚着,沙发的另一端,周临江手指紧紧扣着沙发扶手,胸口起伏着。
听到脚步声,周砚睁开眼,往过扫了一眼,很快,起身抓起外套:“走吧。”
齐霁跟在他身后往门口走。
走出几步,他深吸一口气,还是停下脚步回了头。
周砚和周临江同时抬眸看向他。
“虽然我的身份说这些可能不太合适。”齐霁看向沙发上的周临江:“但我还是想跟您说。”
“伯父,爱情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喜欢女人不高贵,喜欢男人也不低贱,任何一份真挚的爱情都值得尊重,不忠贞的爱情才该被钉在耻辱柱上。男人喜欢男人没有错,同性恋也不是病,就跟您喜欢伯母一样,周总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今天他不该站在这里接受您的审判。”
“是,今天大环境也许并没有接受同性恋这个群体,这条路也许会很难走,如果您出于这一点想保护自己的孩子这无可厚非,可如果您仅仅只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喜欢男人而感到丢脸,害怕丢了面子,那么恕我直言,您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齐霁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的握拳:“作为一名父亲,我想您最应该关心的,是儿子的快乐和幸福,如果您真的爱他,或许应该去试着理解他。”
“我说的这些话可能不太好听,抱歉。”齐霁看着周临江错愕的表情,微微颔首:“您多重保重身体,再见。”
说完,齐霁回过头,重新迈步。
周砚在他擦肩而过的一瞬回过神来,很快追上他。
铁艺雕花大门打开,车子缓缓驶出别墅。
夜晚不甚明亮的灯光影影绰绰的在车厢里闪过好几轮,齐霁才拍拍胸口长长吐出一口气来:“第一次在这种大人物面前口出狂言,吓死我了,我刚刚说的话,没有特别大逆不道吧?”
“……”
积攒了一晚上的怒火早在客厅里齐霁开口的那一刻就被冻结,到这会儿几乎化的渣都不剩,只余下满心的柔软和平静。
周砚唇角挑起一点弧度:“没有特别,也就一般大逆不道。”
“……”
齐霁垂下眼睫抠了抠手:“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脑子抽抽了,一冲动,就全给秃噜出来了。”
“后悔吗?”
齐霁认真琢磨了下:“那倒没有。”
唇角的弧度扩大,周砚闲散靠在椅背里,单手掌着方向盘,往过瞥了一眼:“好端端的,当时怎么想到说那些话的?”
“我说出来您不要制裁我。”齐霁映着灯光的眼底闪了闪:“其实,是我中间担心你俩吵起来回去打探情况的时候听到了一些话。”
“绝对不是有意偷听,真的是不小心听到的!我发誓。”齐霁举起三根手指。
周砚心头有根弦瞬时绷了一下,他手指一下一下轻扣在腿上,几秒,才状似不经意的问:“都听到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我过去的时候你俩已经吵开了,我就听见你爸说喜欢男人……”齐霁顿了下,悄悄看了周砚一眼,才小声继续说完:“有毛病,丢脸什么的。”
“再往前呢?”
“没听到了。”
紧绷的弦重新放松下来,周砚打了方向盘转弯:“他老一辈的思想了,话说的难听,你别往心里去。”
“???”
齐霁眨了眨眼睛:“我当然不在意,我一个直男,我就是为您不平。”
“……”事情好像和他想象中的有点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