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齐明之不愿。”
齐明之不愿而非天子不愿,若是天子有一日需要平衡朝局,那么齐珩也会毫不犹豫地做出这个决定。
谢晏听到这个答案,笑了笑,他明白了齐珩的意思,忍了忍眼中的苦涩,他再次提醒着:
“她可不是含章。”
“她不是王含章,也没有王含章的手腕,怕是应付不得王子衿。”谢晏道。
所以,待她好些。
谢晏并未说出这句。只是有些叹惋,又有谁人能知他少年轻狂的表皮下是什么样子?
落日晚霞,本是美景,此刻沾染了些愁绪。
夕阳光打在谢晏的青衫上,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谢晏素爱着青衫,有人曾多次调侃他,明明是意气少年,不爱着绯色等鲜亮的颜色,偏喜欢青色这种平淡至极的颜色。
其中缘由,无人能知。
他亦不会说。
齐珩向谢晏问道:“华阳公主的病好些了么?”
齐珩可是知道王含章为何会离宫的。
“有孙女在近侧侍奉汤药,不曾废离【4】,身体自是大好。”谢晏回答道。
“呵,看来朕的这个姑母倒是没给华阳公主下死手。”
华阳公主是王含章的亲祖母,而在江式微回长安之前,廷议【5】最合适的皇后之选便是王含章。
王含章,是琅琊王氏长房独女,早失怙恃【6】,又无兄弟,身出高门,嫡亲祖母是齐珩的姑祖母华阳公主,跟齐珩同是表兄妹,身兼皇室血脉。虽有叔伯,但听说不甚亲近。
这样的人,是最适合做皇后的,唯须高胄,不须强门,王氏荫华族弱,实允外戚之义。【7】
出身既压得住后宫嫔御,又没有外戚干涉朝政的风险。
王含章是由祖母华阳公主一手带大的,祖孙俩感情甚笃,王含章天性聪敏,又借华阳公主之力拜了顾有容为师,礼仪学识并不比现在的江式微差多少,后来更是入宫任正五品尚宫,掌管宫中事多年。
王含章、齐珩、谢晏也算是相熟十多年,齐珩也不是没想过娶王含章。
他和含章相识多年,对彼此也算有个底儿,与其娶个陌生人,倒不如与含章相互扶持。
士族当时推举之人正是王含章,然而就在齐珩准备将立后诏令发往中书省时,传出了华阳公主病重的消息。
这病重的原因才是让人匪夷所思的。
按仪制,华阳公主若是因此病故,便是立后诏书下达,王含章也必须守孝。这其间有人要是想做什么手脚也不是没可能。
齐珩也不是没想过等她,可是王含章怎么说来着?
齐珩想了想当日的场景,也是在紫宸殿内,一袭素衣的王含章就跪在他的面前。
他道:“含章,你若有什么事起来说便是。”
他和王含章十多年的情分,也不甚忍心见她如此。
王含章泣涕涟涟,道:“臣今日是想与陛下辞行的。”
“祖母病重,日薄西山,臣想请陛下能够顾念昔日情分收回立后诏命,让臣出宫侍奉祖母。”
齐珩想挽留她,“含章,你真的想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