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神色不自然,齐珩并未再看她,随后将书翻到下一页。
江式微自顾自地梳洗一番,换了身紫色的襦裙,从书格中随意拿了一本便于案几另一侧落座,两人默然看书,一片静好。
冬日入夜是极早的,现下天色渐暗,殿外风起,吹入一片又一片的细小晶莹。落于手心,甚为冰冷,让殿中人清醒了些许,江式微起身将那半掩未阖的窗户关上。
说起来,这是她和齐珩一起度过的第一个雪天。
不想是如此的静谧美好。
江式微蓦然回首,烛火旁,青年男子注目于书本前,神情认真。
江式微心念一动,轻声道:“明之,下雪了。”
齐珩闻言抬首,看向她,女子素手挽着罗裙,腰上并无其他金饰,眉眼含笑。
他温声应道:“嗯,第一个雪天。”
第一个雪天。
和你的第一个雪天。
不过日后,他们会有很多个雪天。齐珩思及此,倏然一笑。
江式微疑惑问道:“嗯?”
“无他。”
“锦书,等雪停了,咱们一同制香吧。”
他记得,她说过,她喜欢雪中春信。
“好。”
长夜中,两人相对而望。
殿外,漫天飞雪。
翌日雪停放晴,齐珩穿上绯袍,臂肘与衣袍的摩挲刮蹭声不断入江式微耳中,窸窸窣窣的声音让她不禁蹙眉,她睁开双眼看向榻前的齐珩,齐珩意识到不对,侧首便见江式微看他。
他面上带着歉意,道:“是我吵醒你了么?”
江式微没答话,问道:“你要上早朝么?”
“嗯,今夜我不回来,有个小宴。”
闻听此句,江式微心头贸然升起一丝失落,她说不清是为何,她更愿意相信是因昨夜书上的词句她还未读懂而失落,而非其他的缘故。
江式微定了定心神,也罢,是她太贪心了。
她贪恋昨夜的静好,贪恋他的陪伴,却忘了他是君王。
为君者,从不是她一个人的。
江式微背过身去,以锦衾覆面,鼻尖微涩,眸中似有泪意,她于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重述“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她早该知道的。
她从不该伤神的。
她不能让他的一举一动便能牵扯到她的喜怒哀乐。
江式微自以为将自己的失落掩饰得极好,却不料齐珩还是发觉了,齐珩沉默须臾,道:“锦书,你是不是···”
齐珩话还未说完,便被江式微急急打断:“没有,妾没有。”
齐珩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未语,直到身边侍候的内臣来提醒,齐珩方缓过神来,正欲转身离去之时,便听身后女子的低语:“明之,你今夜能不能回来和我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