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不愿解释么?
答案显而易见,否。
只是他的解释又有何用?
没人会为他做主,先生也不会为了他去向天子状告那些出身尊贵的皇子公主。
“他们见齐珩默不作声,便以羞辱他为趣,算是为这枯燥乏味的学书生活中增了一丝兴致。”
毕竟,越羞辱齐珩的卑贱,不就更显得他们是尊贵的么?
江式微听到这里,不免有感而发:“白与灰,只有当灰越来越深,才能显得白是纯粹无瑕的,人性亦然。”
江律听到江式微的感慨,朝她笑了笑:“我多次想为今上打抱不平,但阿娘向我下了死命,不许帮他。”
所以江律只能暗自叹息,只希望上天多眷顾齐珩一些。
这样的生活不知齐珩过了多久,后来膝下无子的谢贵妃看中了他,要他记在她的名下。
谢贵妃出身陈郡谢氏,从父【4】便是太子少师、当朝尚书令谢玄凌,谢贵妃身份显贵,齐珩因此拜谢玄凌为师,谢晏为伴读。
东昌公主听江益说这些事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盈盈笑意,他方知道原来这是阿娘在考验齐珩。
从此以后,那些人便再不敢去羞辱齐珩,见了他都绕着走,生怕因当初的事被齐珩报复。
江律原以为齐珩受当初的事,很难不会起报复之心,谁料,齐珩并未在意。
他有一次放了讲学后,便单独留下了齐珩。
他问道:“他们那样对你,你想报复他们么?”
齐珩听了此话反而是笑了笑。
而那时,他们就立于窗边,窗外是一片竹林,温和刺眼的光恰恰好落在了他的脸上,衬得他的面庞格外柔和。
他那一笑,犹如春和景明,让人心生暖意。
他未答,只对江律指了指书上的两句话,江律看到了他指尖下的那两句: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5】
齐珩是在告诉他,过去的错误已经酿成,他又何必去追究?
追究了又能如何?亦不能挽回错误,倒不如向前看,退一步海阔天空。
那时江律便想,他的名字确实很配他。
珩,美玉也。
君子如珩,他是个坦坦荡荡的君子。
再后来,齐珩封王爵,直到最后履至尊【6】。
江律看着他一步步走到现在,无论外界毁誉【7】如何,但江律知道,他还是那个他。
满怀冰雪。【8】
“他,真的这样好么?”江式微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