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尽远将目光从思考的虚空中拔出,望向坐在另一头的表妹,这张与往日大不相同的脸,他在这张脸上看到了成长,仇恨,愤怒,和为某种信念视死如归的表情。
本不该如此。
但孔兴业的事他无能为力,木已成舟,米已成炊,一步错步步错,要怪只能怪人心无底洞般的贪婪。
而她被保护得太好了。
小时候的白尽远常常羡慕这位表妹,父母关爱备至,大胆热情快乐无忧无虑,可以做任何喜欢的事情,不像自己在父母的严苛要求下,年幼的他不得不学习各种枯燥乏味的东西,不可以像其他孩子一样疯跑大笑,更没有太多属于小孩子的愿望。
这种状况持续到白尽安出生才有所改善,因为作为哥哥他可以被允许抽出时间陪弟弟玩耍。
孔宝悦见半天得不到答案,更不耐烦地重复了遍刚刚的问题。
长大后白尽远明白了父母是爱他的,他们教会了他成为一个人应具备的一切,包括亲情的表达和含蓄笨拙的爱。
“妹,好久不见。”
“要问什么快问吧,我不相信你是来跟我打招呼的。”
白尽远微叹一声,“好吧。”端起茶水抿了口,“那些事不是你的本来意图吧。”
“你在废什么话?都是我要做的。”
“能告诉我具体原因吗?”
“具体原因?你们清楚得跟明镜似的!”
白尽远垂了下眼,换上一副悯人的目光,“抱歉。”
“事到如今,就不用跟我装了,你们害死了我爸,就是为了把我和我妈从白家赶出去!你敢说我爸的死跟你们没任何关系吗?”
“姑父的死我表示痛心,但并不是我做的,怀疑需要讲求证据,当然我也有一定责任,如果当时我没有急于查出孔兴业先生挪用大量公款的证据也许就不会发生…”
听到父亲挪用公款,孔宝悦的气势一下落了一截,“证据呢,我怎么知道不是你们为害我爸,而加个莫须有的罪名!”
白尽远摇了摇头,这时一直在旁边待机的廖武上前,将早准备好的一系列证据摊在孔宝悦面前,“孔小姐,这些是孔兴业先生挪用公款等一系列罪名的证据。”
“什么意思?”
白尽远未答,示意她自己看。
孔宝悦一一看去,在厚厚一摞资料中,她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父亲出轨了,和一位比母亲年轻许多的女生,照片来自医院的一角,在常人看起来恩爱的夫妇正其乐融融地走进妇产科。
下一张照片来自一处公园,女人肚子已经显怀,男人在旁搀着女人,手里拎着一大袋零食。
孔宝悦回想起,小时候,一家三口也在这个公园散过步,也是这样开心悠闲。
“这几张照片是姑姑托人调查的。”白尽远说。对丈夫的行踪,白雅芝早有怀疑,曾拜托弟弟调查,没想到一起送来的还有孔兴业的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