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紧抱自己的小白脸,庄妈妈沉声道:“大娘子,这里面肯定有误会,还望大娘子见谅!”
刚才打斗间,院门半开,庄妈妈已经看到安春风住的院子内墙,心中顿时瓦凉。
她对梨花巷还是非常了解,这间院子不是普通民房,每月至少一两银子的租金,而且其他费用也不低。
京城物价高,一两银子也够五六口人普通家庭买粮吃大半个月。
而且她管着这一带的花娘已经多年,见多的是跪地求饶痛哭流涕,还没有见过这样剽悍的女娘。
就这干净利落把皮大皮六撂倒的手段,随便给千金们当贴身女侍,高门大户都得重金聘请,再怎么也比做低贱的暗娼有出路。
若是住在这里卖些低贱花酒,没有金主包养,恐怕连房租都赚不回。
独自住在外面,说不定是哪个贵人养的外家……一想到这,庄妈妈头皮发麻,该死,自己是大意了!
这里是京城,贵人们玩得花样百出,有人就喜欢这种有点功夫,能翻几个筋斗的野性,养在深宅大院不合适,就单独辟院子安置。
稍有不注意就要冒犯到,庄妈妈不敢再胡乱猜测。
安春风走一步,庄妈妈就退一步,她眼珠一转喊道:“大娘子,是鲁娘子说你私下接客,让老妇人过来收钱的。”
鲁娘子!
安春风站住,看向旁边虚掩的黑漆门,此时,那门正在微微晃动。
小白脸韦韦反应倒快,两步跨进黑漆门,一把将躲在后面的鲁娘子抓出来:“大娘子,就是这女人在污蔑你!”
鲁娘子已经从门缝看清刚才发生的一切,此时浑身哆嗦,嗑着牙道:“是她自己说跟黄三很熟,还在什么殿许过生死。
黄三就是个烂人,这里的花娘他都认识,既然都是做这行,我才想到告诉妈妈。”
安春风哑然,自己说跟那个黄三在阎王殿见过,这无妄之灾还是自己招来的。
庄妈妈此时已经有了主意,听到鲁娘子还在狡辩,抬手就狠狠一巴掌扇过去:“臭贱人,打你这嘴胡说!”
鲁娘子猝不及防,被这一巴掌抽得滚出两圈,张口吐出一口带血唾沫,顿时嘤嘤哭起来。
此时正是傍晚,暑气稍退,巷子里的居民都在外面乘凉,他们早就见到庄妈妈堵门,三三两两就聚集着。
不愧是京城人,见多识广,有素质,就连看热闹都不走到近前,只隔着丈许不远不近围观。
他们对安春风怎么打翻两个壮汉的细节并不清楚,可对两男人被一个女人打退,众人都露出惊诧之色,不由而同生起一个念头:这女人难道是天桥底下卖艺的?
勾栏院里的姑娘懂琴棋书画,天桥底下皇城根边,也同样有拿大顶翻跟头,会些刀枪剑戟的女子,她们闲暇时还会挣些松快钱。
有人不懂在问:“那是庄妈妈在收盘钱,怎么还跟人打起来了?”
有人看过全过程,替人解说:“庄婆子带人来收钱,结果那女娘好像不是花娘,这不就被打了!”
“打得好!”
有人低声喝彩,他们都是干干净净的居民,跟花娘住在一条巷子,看着不三不四的人进出,心里也是厌烦得紧。
也有人表示怀疑:“看那女娘年纪不大就当了寡妇。
成亲之人不回夫家,又不跟父兄居住,要一个人跑到这里租房子,还租的是教坊司的旧屋,肯定就是花娘,难怪要被庄婆子堵门。”
旁人齐齐对他翻了白眼:“你说啥话,这棋盘街有几间屋是自己的,还不都是教坊司卖出来的产业。
就连你现在住的院子,以前也是红歌姬的寝楼!
租来买来的就是自己的,想干嘛就干嘛,难道住在里面就得卖身?
你想做小相公还来得及,赶紧去给庄妈妈说一声报个名,免得被堵门挨打。”
提出疑问的人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句话犯了众怒,顿时被嘲得脸皮发烫,退出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