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璟根本没心思更没心情想这些。
蒋易秋继续说:“你之前不是说想去圣家堂吗,还可以去冰岛看极光。”
许璟很茫然:“我什麽时候说过?”
“你高三的寒假。大概是六年多前的二月中旬,我记得是一个晚上,你发信息告诉我的。”蒋易秋说。
许璟既震惊又好笑,她是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连自己曾经梦想过去这两个旅行地也没印象了。但她知道,如果自己否认,蒋易秋会马上找出聊天记录与她当场“对质”。
“那……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再说吧。”
许璟做好了打持久战的準备,没想到一为却忽然加快了流程。三面结束的一周后上午,许璟冷不丁地收到一封邮件,当她看见“深表遗憾”四个字时,头顶仿佛被兜头浇下一盆冷水,全身冰冷,动弹不得。
许璟不可置信地看了好几遍,邮件上的字也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变化,同样的冷酷无情,不留情面。
眼泪是夺眶往外冒的,许璟还在岗位上,只能是打碎了牙往里吞,她变成了一个没有灵魂和感情的机器人,悬浮于身体外,另一个自己在帮她办理业务。
许璟仿佛不知疲惫,等到陈霜来换她的班时,她发现自己一点也不饿。或许是心灵的疼痛已经强烈到了可以取代生理感知。
打击是毁灭性的。
许璟拖着腿走到门外,到了没人的地方,终于是忍不住蹲下身恸哭出声。
没人知道许璟消失的一个小时做了什麽,等她再出现时,已经挂上了一副标準的职业女性笑容,眉目如殷,气质柔和专业。
锐挫望绝之际,许璟接到了另一家公司抛出的橄榄枝。
这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证券部职位,规模和发展前景都不如一为,但也总算是天无绝人之路。
蒋易秋看着长吁短叹的许璟,问道:“决定了要去证券部?”
“不然还能怎麽办?”许璟颓然开口:“我可能真是太自不量力了,证券部其实也不错,头两年薪资更丰厚,工作强度也没那麽大。现在的顶头上司是冯主管的大学同学,据说是个牛人,在这种人手下办事能学到很多东西的。”
就在许璟总算收拾好心情,承认自己的过去不那麽优秀,以后会努力逆天改命的时候。一为又打来电话了,那头的hr语带抱歉,表示许璟原本要应聘的岗位虽然没希望,但pevc分析师手下正好缺一位助理实习生,考虑到多方条件,他们认为许璟可以去试试。
放下电话,许璟站在人生的分岔路口,进入了深深的纠结:“上天怎麽就这麽爱捉弄人,我之前岂不是都白伤心了……”
许璟的难过倒也不亏,一为开出的职位比许璟先前应聘的还是差了一大截。许璟详细分析了这一职位的优缺点。她本来是更倾向于做二级市场的买方,等后续cfa的考试一通过,往基金经理的路子发展不是难事。
但现在……
助理一开始的薪资一定不会很高;一旦入职,为了做投资决策,跟着上司满世界飞会是家常便饭;最后是累,是苦,什麽髒活累活估计都得落到她这个助理头上。
说来全是缺点,优点就一个:锻炼人。
许璟思来想去,胸中却彷似燃烧着熊熊烈焰,她清楚地意识到:还是想去,怎麽都是想去的。
做决定只花了两个小时,许璟一拍大腿:我要去!回複电话时,一想到可以去那样专业大型的金融公司,即便是当一颗最小的螺丝钉,许璟的一颗小心髒仍旧是快要呼之欲出了。
故地重游
从银行离开的那天下午,许璟与衆人告别,留到最后才走。陈霜也一并留下来,帮忙收拾东西。她眼里噙着泪,哇哇乱喊:“我们可是同期生!你一走,我就要一个人面对豺狼虎豹了。”
冯丽阳忽然在角落清了清嗓子:“注意言辞啊。”
陈霜对冯丽阳的恐惧还是没有消散,吓得浑身一抖:“冯主管您还没走呢?”
“因为我还要等着请你们两个小姑娘吃饭啊。”冯丽阳晃晃手里的车钥匙。
许璟的东西不多,主要是水杯、饭盒、拖鞋、热水袋一类的生活小物件,装模装样地準备了一个纸箱子,结果只装了一个底。
许璟抱起纸箱,两步走到门口回身,泫然欲泣地使用起播音腔:“姐妹们,这次被炒鱿鱼我心服口服,请不要为我难过,我们相约在更美好的明天!”
陈霜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哭天抢地地走过来:“你拐走我男神的事还没来得及跟你算账,你就要走了,以后发达了可不能忘了我!”
陈霜早在发现许璟用手机频率增高时就逼问过是不是恋爱了,许璟当即坦白了个透彻,陈霜难以置信之后自然是好一番的捶胸顿足。
许璟发现这个梗是过不去了,“好好好,我下次再请你吃饭。”
三人哄闹着吃完散伙饭。许璟一个人捧着箱子,站在路边等蒋易秋来接的时候,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水人影,难免有些怅然。
蒋易秋接到的是一个怅然若失的许璟,趁着等红灯,他侧头摸了摸许璟的脸:“能去梦寐以求的公司了,怎麽还不开心?”
“就是有点惆怅。像上学毕业的时候,一个阶段结束了,好像我也变老了。”许璟闷闷地回。
“那我们就来商量一下去旅行的事。”蒋易秋还惦记着这事:“我都把这几天空出来了。”
许璟兴致一般:“我只有三天时间,太远的地方没法去。”
“那就去个近的。”蒋易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