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春雨朦胧罩京都,冬凝打着油伞,替宁瑄遮住不大的雨花,两人漫步在宫砖上,朝着慈宁宫去。
太后思念女儿,在今晨让人带着懿旨宣公主入宫。
母女生死相隔三载,宁瑄实在记不大清母后的容颜。
前世自己忙于谋划如何从她皇叔手中夺权,伪装成草包让人放下警惕,不想同时也忽略了对她母后的照拂。
她母后不知情这一双儿女藏拙的想法,以为真是冥顽不灵耽于玩乐,病情愈发加重,就算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多次护着她和弟弟周全。
真是不孝!
当初还觉得,顾珩是最与她知心的人!
宁瑄心中默默唾弃前世的自己,真是识人不清!
这一世,不知道她母后身体如何?
“参见长公主殿下。”
宁瑄行至慈宁宫门前,看见顾珩的贴身侍从凌轩,眼神微眯道:“顾珩在里面?”
“回殿下的话,公子今日休沐,特来看望太后娘娘。”
“长公主殿下驾到!”
宁瑄听着众人此起彼伏的行礼声,内心见母亲的想法愈加急切,疾步走向内殿,望着上手坐着的温润妇人,凝视良久,眼含泪花,而后朝她母后太后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儿臣拜见母后,母后万福金安。”
太后姿容秀美,年轻时也名动京城,只是更让世人记住的,是她贤德的名声,此时久病的人难得有些起色,望着眼前温顺的女儿,招了招手让人来身边,道:“玟今今日是怎么了?还行这般大礼,哀家想你想得紧,前日听人说病了,身子可好些?”
宁瑄听着母后叫着自己小字,笑着应道,主动握住太后的手,含笑道:“多谢母后挂念,女儿身子已大好,这些日子也没闲着,让人寻了些稀罕补药,明日让人送过来,母后按时吃,等日后身子好些也能出宫去女儿府上坐坐。”
太后眼含笑意,拍了拍宁瑄的手,道:“好,难得你有这份孝心。”
说完看了眼身旁的顾珩,继续道:“今日,云衔休沐,你们这俩孩子在国子监学习时还老腻在一起,怎么现在反而生疏了?云衔说你好几日未曾见他了。”
云衔是顾珩的小字。
宁瑄想起她和顾珩的婚约,此时怕说解除婚约影响人心情,垂下眼帘,而后避重就轻:“云衔哥哥新官上任,自然要忙些,我就没去搅扰。”
顾珩此时眼神直直望着宁瑄,好像忘记了尊卑,他眼内深沉情绪复杂,是宁瑄看不懂的情绪。
他袖下手指微动,像是在默默临摹面前思念已久人的五官,随后哑着嗓子顺着宁瑄的话对太后道:“臣刚上任,是忙些,今日也是难得得空,就来看望您了,是臣疏忽了殿下。”
他撒了谎,在他一重生归来,边应付姜朝那帮人,边暗中派人护着宁瑄,有时他在公主府门前悄悄枯坐一夜,只为等着宁瑄出府的那一刻能看人一眼,一眼就好。
他不是不敢光明正大地找宁瑄,只是不能,姜朝那帮人时时刻刻紧盯着他,若是发现他对宁瑄动了真情,那宁瑄就会置于险地。
现下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有机会好好看看宁瑄。
太后不赞同,皱着眉头看着眼前两个小辈,“再忙也不能生疏,马上就要成亲了,你们该在一起商量商量自己的婚事。”
语气带着点责怪,看着眼前的女儿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玟今,你既不入朝帮着你皇弟处理政务,又不将你自己的婚事放在心上,整日闷在府中与那些门客画师为伍,怎对得起你父皇对你的期望?”
这是真的有些气了,宁瑄连忙轻声哄道:“儿臣确实不是处理政务的料子,朝中那些大臣各司其职,本就不需要儿臣介入,再说婚事,谁说儿臣不挂在心上?江南最好的绣娘儿臣已经请回了府,只待钦天监订了婚期,儿臣就让绣娘裁剪婚衣。”
待宁瑄说完,顾珩微微垂着眸子,替人开脱,温和接话,“娘娘不必挂心,臣心心念念迎娶殿下,自会安排最好的,待定下婚期,臣就让人开始准备。”
宁瑄垂下眼睑,她心中冷笑一声,她只是一套说辞,可不想真的嫁给顾珩。
时候到了,再说下去,母后怕是又要撮合,宁瑄嫌恶心,只要和顾珩接触,他就恨,更别提与他产生某种联系,那真是恶心至极!
“母后,婚事待日子定下再议,儿臣几日未见承弟,近日来时先派人去养心殿说好,一会儿过去,现下怕是他在等着了,儿臣先过去。”
太后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心中怒气消了些,又听着宁瑄要去找皇帝,道:“去吧,玟承也想你的紧,不过,要谨记哀家说的,把自己和宁家的事情放在心上。”
宁瑄点头,道牢记于心,而后朝太后行了个礼,转身离开慈宁宫。
顾珩从初见宁瑄的欣喜中清醒,忽然觉得今日宁瑄有些不一样的地方,见人已经走远,克制自己但还是想追上去,沉默片刻,对着太后道:“臣也想起还有卷宗未转录,先去大理寺一趟,就先告退。”
太后也有些疲惫,随意摆了摆手,道:“好,去吧,哀家也该歇息了。”
顾珩行了礼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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