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过了一会儿声音低沉,缓缓道:“这安景柔有问题,眼下看,她倒是与柳谦云有些苟且,不过听她刚才的话,又对柳谦云有所隐瞒。而柳谦云也紧张于这安景柔乱说话,
柳子墨之死,怕是与柳侍郎脱不了干系。”
宁瑄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马车内陷入寂静。
良久,宁瑄听见身侧的男人慢慢道:“今日带姑娘来柳府,是顾某之错,还请姑娘见谅,今日过后此事顾某不会再提,还望姑娘海涵。”
他怎么又提?
前世他们二人成婚多年,这事宁瑄自然通晓,但今日身份变换,顾珩这般登徒子似地再提,果真,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为着尽快查清案子,还不暴露身份,宁瑄害羞低头,随后似哀求地看向顾珩:“还请大人不要告知我父亲,我自小生长于大宅之中,向往外面这片广阔的天地,好不容易得到机会能的父亲应允出来。”
顾珩听着宁瑄的说辞,半晌道:“说到底还是顾某的错,夜半也是唐突了,温姑娘不要往心里去,咱们在柳府所见所闻,顾某不会说与任何人。”
说话间,马车已经驶到温府门口,停下后顾珩开口:“温姑娘先回去歇息,明日一早,还请姑娘陪着顾某一同上门拜访一下柳侍郎。”
“好。”
宁瑄径直下车,从车外看了眼马车车窗边的顾珩,而后微微颔首,转头进入温府。
她走到门边,微微侧身向后看去,身后那辆马车并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宁瑄装作不知,径直进入敲门,管家看着她一顿,随后和看门小厮大声吩咐,“大小姐回府,先去通传老爷,再让厨房准备些茶点。”
这是宁瑄一早和温恒串通的词,目的就是防患哪天顾珩上门,果然,这顾珩对她的身份还有疑虑。
她施施然走进门内,不再理会门外还未离开的马车。
温府内,早早等在前厅的温尚书温恒见宁瑄顶着他女儿的脸进来,还有些发愣,但随后,意识到眼前人是公主,就立刻恭敬起身行礼:“参见公主殿下。
冬姑娘他们早就来通知,说是公主可能被送回温府,微臣就在这儿等着,怕顾大人一同进来,到时万一又守不住嘴的下人说了什么,耽误了公主的计划。”
宁瑄迅速将人扶起,看着眼前身为两朝元老的温恒,心中五味杂陈。
温恒和方如天还有顾珩父亲顾玄一样,是陪着宁瑄父皇多年在外征战的人物,从她父皇是王爷的时候就一直常伴身侧,她父皇登基后,也是极为信任地将京都兵权交付给他,任大司马,掌兵部。
正是因为先皇和温恒有过命的交情,宁瑄和温昭自然也是极为要好的闺中密友。
只不过温昭常年跟着在外经商的外祖父到处乱跑,京城内大部分人不知道她俩的这层关系。
“温叔见我不用行这些虚礼,这些时日顶着阿昭的身份进入大理寺,还要多谢温叔帮忙隐瞒。”
温恒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渐渐带上了些笑容,道“能让殿下顶着阿昭的身份,是阿昭的福气,这小丫头,前些日子传信回来,说刚从朔北往回走,不过个把月,就能回到江南,待殿下这边事毕,我就写信让她回来。”
说完像想到什么,面露难色,随后犹犹豫豫开口,“殿下,您这般换身份,又接近顾大人,到底是因为什么?”
“铲奸除恶,稳我宁氏根基。”宁瑄怔了一下,随后正色回道,又怕温恒太过担心,“温叔放心,只是当今京城局势,有些事,我以长公主的身份并不能去做,但利用他人能达我目的,这不是更好地法子?我想要让别人做我的刀,而不是别人把我当刀用。”
“方如天不在,这京城的浑水中的恶鱼,是时候该捞出一些了。”
温恒听完,还是担心,良久,叹了口气道:“要是先皇在时就好了,当初先皇在世时,如天还不是这幅模样,打仗有谋略,人还仗义,是以才被封为异姓王,可能是体验过掌权的滋味,就不想再放手了。”
“要是先皇在,你们姐弟二人又何苦这般……”
宁瑄看着温恒苦涩面容,道:“温叔,一切朝前看,方如天那儿,我一定会让他心甘情愿地将皇权交出来。”毕竟,上一世,方如天就死在自己手里。
重来一世,这个结果也一定不会变!
“天色已晚,温叔早些歇息吧,我也要早些回府,明日有案子要查。”
“好,冬姑娘已经在后门等着殿下,殿下只管过去就行,老臣就先不去送了,以免有人起疑。”
宁瑄点了点头,而后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疾步朝后门走去。
在马车上换好公主府丫鬟常服,戴上头笠,待马车从巷道绕过几条大道而后到达公主府后门,宁瑄小心环视四周,跟着冬凝迅速下车。
身前冬凝调整好姿态,带着宁瑄一路畅通回到公主府内院,这里已经没有外人眼线。
宁瑄放松下来,摘掉头笠递给冬凝,漫不经心问道:“冬凝,府里的情况如何?”
“秋凝扮着您的样子,倒是没引起什么怀疑,只是这两日,新来的那批外院仆子里,有人总是有意无意接近内院,类似这样的可疑人物,奴婢已经派人盯着了。”
“你们俩做的很好。”主仆二人一路说话走回宁瑄所住的飞羽阁。
秋凝此时坐在桌子前刺绣,宁瑄一进门就看见秋凝顶着自己的脸在那儿坐着,一针一线绣荷包。
她不禁哑然失笑,“秋凝,按照我平常的性子,要么在这个画师那里画像,要么在另一个画师那里赏画,绝对不可能定定坐在这里刺绣,毕竟这可不符合我的做派。”
秋凝看见自家主子回来开口就调笑自己,有些恼,“主子知道奴婢喜静,还这样说。”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不过府上的情况你也知晓,还是要多和那些画师靠近些,以免让人怀疑。”
秋凝正色道:“奴婢今日去了几处,并未发现什么问题,但就最近主子提拔起来的那个柳岸,有些奇怪,但奴婢也说不出来什么奇怪法。”
“今日他给奴婢画像,竟一眼看完说道奴婢的与从前有些不同,可是,旁人甚至主子至亲之人都看不出来主子与奴婢的身形差异……”
宁瑄坐下脱下外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下,淡淡道:“看来,这次方如天送来的人不是什么没脑子的玩意儿。”
刚说完,窗外不远处传来一阵悉索声。
“谁?谁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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