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又重复了一遍:“加州洛杉矶。”
“具体地址是……”
:所有真相
“hi。”
“hi。”
祁宋刚关上家门,就听到经过的路人朝他打了个招呼。他抬眼望去,是隔壁的邻居白人老太太,她推着辆婴儿车,正好经过他家门口停驻,婴儿车内是只白毛小泰迪,小泰迪朝他叫唤了两声,好像在和他打招呼。
“你是准备去探望你的弟弟了吗?”白人老太太抄着一口加州口音,朝他慈笑道。
祁宋略显疲倦地扯出一道礼貌浅笑:“是的。”
“噢,亲爱的,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非常期待你们兄弟二人一起回来的美好场景。”
“谢谢。”
圣诞月的到来让整座城市都陷入热闹的欢庆中,alliwantforchrissisyou满大街循环,过于宁静的小区多了些烟火气,老太太给自家的小宠物穿上了圣诞装束,显得可爱又俏皮。祁宋摸了摸车内的小泰迪脑袋,小狗圆滚滚的眼睛盯着他,乖巧地享受着对方的抚摸。两人互相寒暄一番后,老太太又推着婴儿车继续散步去了。
这是祁宋来到的第三周,十二月初的的温度适宜,阳光强烈但不炎热,这个住宅区距离祁昭所处的疗养院约三十分钟车程,每日下午固定两点,都会有医院派人开车来接他过去探望,了解祁昭的身体恢复状态。
他刚走到路口,还没抬起手机查看时间,一辆轿车便缓慢行驶而来。
祁宋坐上副驾,开车的是位麦色肌肤的拉美混血小伙儿,热情可爱,顶着一头棕色卷发,穿着却格外规矩。
一路上对方边开车,边同祁宋热情畅聊,习惯了他这副模样的祁宋也时不时地回他几句。
疗养院位处较为偏僻的郊外半山地带,他今日早上接到主治医生的电话,告诉他祁昭的情况有好转。他开心到在电话里一个劲儿地感谢医生,连具体好转到什么程度都忘记问了。
他这会儿刚到,主治医生连同几位护士见他到来,便领着他一同前往病房。
埃里克医生站在病床前,知晓祁宋对英语并非特别熟悉,同往常一样,用更为缓慢的语速同他说:“你是否知道有一类叫做睡眠诱导剂的药物。”
祁宋失望摇头:“抱歉,我不清楚。”
埃里克解释道:“他们与安眠药类似,但不相同,作用更为强烈,让人处于昏睡状态时,肢体不会对外界的刺激做出机械性反应,有也反应甚小,根据我们的检测结果,他被注射这种药物有将近一年时间。”
祁宋惊诧到瞳孔睁大,声调无意识抬高:“一年?!”
埃里克点头:“是的,先生。整整一年,他从出车祸到手术结束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内就开始被注射,而且这类睡眠诱导剂是未在市面上发售过的新型药物,我不清楚之前的人是从哪种渠道获取,这更像是一类实验药物,也就是说,您的弟弟被当做实验品整整一年时间。但因为是实验药物,所以后续的副作用是什么我们也不清楚,还得继续观察。”
祁宋听着对方的话语,双腿忽然发软,他望向祁昭熟睡的容颜,差点儿滑倒在地。
埃里克下意识扶住他的手臂:“先生,请不要担心,我们在极力抢救了,今天电话里告诉你的好消息,就是他今天有了清醒迹象,有时候眼珠转动得很快,也就是说,倘若他持续性地有相同类似反应,就很有可能在两周内醒过来。”
祁宋惊喜地倒抽一口气,感激地看向这位白人医生:“两周内醒来吗?”
埃里克点头:“是的,先生。”
埃里克医生接下来说了些什么,他大抵也没有听进去了,只是坐在病床前,略微发愣。他想起那台祁昭差点儿用命换回来的手机,又想起左策跟他说的那些话。如果没有左策和柯明彦的闹掰,并且良心发现告诉自己真相,那他会不会一直被蒙在鼓里,还做着那些柯海耀一家还是他恩人的梦,还做着祁昭迟早有一天会从植物人状态醒来的梦,还对柯云烁一直心怀愧疚直到死去?
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柯海耀和柯明彦。
祁宋想起刚来美国的那一天,他的行程就好像已经被人安排好的那样。他恨左策这个白眼狼为了钱和柯明彦狼狈为奸,但此时,帮助他的又是左策,替他在美国做好所有安排。他想找左策说出所有真相,可他偏偏再也打不通那个电话,他来美国后向这些人打听他,几乎都一致地表示不知其所踪,只是照着他所提做安排。祁宋不知道左策是躲了起来还是被柯明彦毁尸灭迹,他不知道,也没有精力再去关心。如今恨也没有用了,他只想祁昭好起来,一直待在美国也好,去哪儿也罢,他不想再见那一家人了。
祁宋伸出手圈过祁昭的一只手,紧紧握住:“祁昭,你醒来后,告诉我所有真相吧。”
“所有。”他又强调了一遍。
车上的导航显示到达目的地。
这是一处位于洛杉矶布伦特伍德的山间别墅,占地面积极大的现代豪宅。
西装革履的白人司机从主驾驶座走出,立刻小跑到车后座,握着把手拉开车门,将手背抵在车顶边缘,素养极好地示意对方下车。
柯云烁从车内走出,黑色长风衣一角折在车后沙发,随着他起身走出的动作而平稳落在小腿处。无框眼镜被阳光折射,也难以掩盖镜片后通红疲倦的双眼。
司机将他的行李箱从后备箱取出,轻放到他身侧,礼貌示意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