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候是怎么做的?
他第一次向一个人如此卑微地恳求,第一次在祁宋面前流泪,恳求对方拒绝这场婚姻的安排,哭着求他不要答应,对方的回应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祁宋不就是想要庇护吗?不是想要祁昭能得到最好的治疗吗?他可以帮他啊,他那时候单膝跪在地上,紧紧地攥紧对方的肩膀,哭着对祁宋说,他们不需要结婚,他可以帮他,乞求他相信自己。
可他只听到祁宋对他说:“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就是对不起。
柯云烁在那一天听到的对不起,比他过去听过的都要多。
在祁宋心里,他也明白婚姻是最简单的利益捆绑,所以比起一个十八岁的男孩儿,一家之主柯海耀的承诺份量更重。
可是祁宋明明很早就知道,柯云烁想要离开的,他牺牲那么多都是为了离开,为什么还要答应?为什么不相信他?他们以前的关系不是亲密无间到更甚亲兄弟吗?他不值得他信任吗?
后来柯云烁才明白,所有人表面上都对他极好,可一旦触及利益,他就会被推出去成为牺牲品。他们才不会在乎他怎么想,才不管他要什么,不要什么。
他们对他的好都是有代价的。
他闹了一个月,闹了个翻天覆地,最终也只能被迫妥协。
过去相处过的美好记忆都因为这个婚姻通通变成一滩烂泥,让他恨透了自私自利的、窝囊到缩在柯家庇护下的祁宋。
婚礼结束那晚他直接跑去书房去睡,盘算着离开,不就是结婚吗?就是一纸证明罢了,他之后也不该再受任何约束,他以为祁宋也会明白。可他没想到,大清早醒来,对方竟然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袍缩躺在他身旁,做戏做到这种程度,他不知道对方是在作践自己还是真的窝囊。他那时候第一次动了想要扇祁宋耳光,想狠狠揍对方一顿出气的心思,怒气上头到压在对方身上,揪起对方衣领就要开打的架势,却在这期间因祁宋乱动挣扎的身体,起了反应,而更可笑的是,不止他一个人,祁宋竟然也跟他一样。
无论接受过的性教育有多细节,那都是理论上的知识。从未有过这种生活的柯云烁在那一刻怔愣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他那时候无措又紧张的目光,落到了祁宋眼里。
他该把祁宋赶出去吗?还是……用那种方式羞辱他,以此来发泄自己心里的愤懑呢?
他听到祁宋对他说:“如果你想做,就做吧。”
柯云烁那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视线已经停留在了对方被浴袍遮掩不到一半的地方。
柯云烁的沉默在祁宋眼里像是默认。
然后他亲眼看着祁宋从床头的抽屉掏出一管润滑剂,在他面前主动地讨好。
他该的!他该被自己用这种方式发泄的!
两人都是第一回,柯云烁没有经验,祁宋更是硬忍了下来。
冰块完全融化后溢出的威士忌顺着稍微倾斜的杯沿溢出,沿着杯壁滑落到地面。
柯云烁的记忆被酒水浸润指腹的冰冷触感拉回了现实。
咔嗒——
公寓门被打开。
“哟,怎么一个人在客厅喝酒?”
许晋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柯云烁闻声稍稍往后侧仰头,将满到溢出的酒杯抬高,在空气举了一下示意干杯,沉默着整杯灌下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