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男士婚戒在灯光下格外耀眼。
他颤抖着指尖,拇指同食指捏着圈环,取下那枚他只在婚礼上戴过一次的婚戒。
柯云烁模仿着祁宋那天的动作,将那枚戒指抵在无名指指尖,一点点推到尾端。
他给自己的无名指戴上了戒指,视线也在这一刻忽然变得模糊。
婚礼那天,偌大的礼堂被布置得奢侈绚烂,他和祁宋两个人身着白西装的婚照被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礼堂下坐满了人,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祝福。
柯云烁在那时,荒谬地巡视着这些虚伪的人群,连同着站在他对面,满脸都溢出幸福模样的祁宋。
他恨透了他们。
神父说了什么,柯云烁没听进去,只是在木然间,听到了祁宋说的那三个字。
“我愿意。”
祁宋拿着那枚婚戒,慢慢地戴进他的无名指上。柯云烁颤动着指尖,满目怨怒与愤恨,还停留在那天哭着跪在祁宋面前求他不要答应的回忆里,转眼间却站在了礼堂前,给彼此戴上婚戒,在神父面前宣誓——我以上帝的名义,郑重发誓:接受你成为我的婚姻伴侣,从今日起,无论贫穷与富有,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直至死亡。
柯云烁像块木头,毫无感情地念着婚礼誓词。
他结婚了,和祁宋。
所有人都看不出来,他们俩在婚礼上,都没有和彼此对视过,哪怕一秒,哪怕视线不小心掠过的那一刻。
也是从那时候伊始,他开始讨厌祁宋了。不再像待在家宅的那几年里亲密无间,无话不说,共享喜怒哀乐,只剩下了粗暴无情的羞辱,冷言狠语的嘲讽。
柯云烁呼吸一窒,胸腔忽然闷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眨眼间,眼泪从眼睑滑落,模糊的视线清晰了些,他的记忆猛然回到现在。
空旷的别墅里安静得过分,柯云烁有些呼吸不过来,微微张开嘴急促喘息着。
柯云烁从戒指盒中取下另一枚婚戒,放在掌心里,手指蜷起用力将它裹住,直至戒指面的钻石压在肌肤上的痛感持续传来。
祁宋在离开的那一天,把戴了半年多的婚戒留在了这里。
“你说你喜欢我。”
“你说了你很喜欢我的……”
“你明明说过会一直喜欢我的……”
从少年时期的依赖,到半年多前伊始的怨恨,再到误会解开,逐渐意识到的另一种喜欢,在柯云烁捧着另一枚钻戒,小心翼翼地捂在心口才开始反应过来。苦涩的情绪密密麻麻地冲上他的心脏,连颤动的指尖都在刺痛。
他这时候才真正意识到,祁宋离开他了。
在他最需要对方的时候,祁宋把他丢下了。
港城连续下了一周的雨,冷风凌冽,像尖锐的刺划过脸颊,冻得人身体发颤。
乔瑾年打不通柯云烁的电话,直接驱车来到海边别墅,他先是按了好几次门铃,在门口等了近十分钟都没人回应,索性找柯家的总管家要了别墅密码。
在他推开门的那一瞬,脸上诧异尽显。
明明是大白昼,整幢别墅昏暗沉寂,窗帘拉满到一丝缝隙都不留,没有半点光亮透入。仅有播放着广告的电视机敞亮,打在沙发前卧坐的柯云烁身上。
“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