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z国是很常见的,拖车每天都会拉数十辆在道路上熄火的车辆。
迟百川浅浅地扫了一圈周围,这家餐厅的包厢很干净,作为用餐的地方不错,但对于迟百川来说,作为休息的地方就很勉强了。
迟百川认定能够作为休息的地方一定要有舒适的能够躺上去的沙发,尽管他不一定会坐上去,面前一定要有干净的水杯,而不是被食物的味道包裹的包厢。
这也是他龟毛的地方之一。
姜寸知从他略微沉下来的脸色就知道,他很不情愿在这里继续呆着休息。
但是迟百川从不会表现出自己的不满,只会拐弯抹角地表示对方的不足,迫使对方先退步。
“还要多久?”迟百川先问了一句,在得到可能需要两个小时的回答时,手指微微弯曲,扣在桌面上,这是他有些不耐烦的标志。
“抱歉,我想换个地方。”迟百川罕见的没有挑刺,而是起身裹上外套,迈着长腿往外面走去。
领事赶紧跟在后面道歉:“实在是抱歉,迟先生,您也知道,现在正值寒流,外面温度很低,您这样出去待太久可能会被冻伤”
姜寸知紧紧跟在领事后面,诚然迟百川穿得足够厚实,但也不可能抵挡那样凛冽的寒风。
他握了握拳,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然后深呼吸一口气,小声地开口:“我的公寓离这里不远,几分钟就能到,如果迟先生愿意的话”
他的话还没说完,迟百川的脚步就已经顿了下来。
姜寸知的话梗在喉间,不知所措地看着迟百川。他不确定这个提议是否正确,因为迟百川同样很不喜欢他,也许会比待在这里还要讨厌。
两人短暂对视几秒,迟百川朝他扬了扬下巴:“带路。”
在回公寓的路上,姜寸知在心里给自己想了很多托辞,他就算是路上遇见流浪汉,他也会给几枚硬币。
所以面对一个对他很好的人,哪怕他和别人约定过不再和他见面,但他们是偶然碰见,然后他恰好能帮上忙,所以也不算违反约定。
姜寸知的公寓就在旁边的街道,这也是他愿意绕路到那家咖啡厅的原因。
他从没觉得回家的路这么漫长过,走过两个路口,经过五家门店,到达楼下的电梯,按下楼层,指示灯缓慢地跳动,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跳到了八楼。
家里的门是密码锁,姜寸知平时都会注意周围,摁完之后还会在上面乱抹一通,企图抹去自己的指纹。
但现在他的心情很乱,连输密码的时候都输错了一次。也就没有注意身后的迟百川已经清清楚楚看见了他的密码。
如果他注意到,一定会懊恼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为什么要用迟百川的生日当作密码。
他心不在焉地开了门,迟来地后悔自己的多嘴,可无论是要他把迟百川一个人留在餐厅,还是冰天雪地里,他都没办法做到转身离去。
姜寸知的房间很简单,干净得连生活痕迹都很少,但装修得很温馨。
他下定决心要在这里待很久,所以装修的时候很上心,但装修的灵感并不来自于他,而是来自于他和迟百川住了两年的那间公寓。
迟百川喜欢简约的东西,姜寸知喜欢迟百川,所以也喜欢简约的东西。
客厅有迟百川要求的沙发,干净的杯子,地上还有一个软垫,茶几上还有一盒玻璃硬糖,是薄荷味的。
姜寸知喜欢薄荷的味道,但却品尝不来薄荷味的东西。
他动作很快的收起那盒糖,祈祷身后的人没有注意到,然后偷偷把糖放进了冰箱里。
他无意识地拍了拍沙发,试图把上面根本不存在的褶皱拍平,然后学着主人对客人的寒暄,对他说:“家里没什么东西,我给你倒杯热水吧。”
迟百川没有掩饰的打量着他的房间,自然地在和客厅相连的厨房转了一圈,视线从玄关移到沙发,再移到饭桌,最后落在烧纯净水的姜寸知身上。
姜寸知意识到他有话要说,转过身和他对视,但没有坚持多久就别开了视线,假装收拾没什么东西的玄关。
迟百川这会脸色好了一些,没什么情绪地问:“方便借用一下洗手间吗?”
姜寸知快速地点头:“当然。”
他快步走到洗手间,打开了里面的暖色灯,指给迟百川。
迟百川点了点头,侧过身子进去。
姜寸知则盯着逐渐沸腾的水壶发呆,迟百川很快出来,姜寸知便自觉的给他递了两张纸擦手上的水珠。
两个人的指尖短暂擦过,一个冰凉,一个温暖。
姜寸知不自觉蜷了蜷手指,感受着一闪而过的凉意,气氛一时沉默下来。
姜寸知在心里倒数着水开的时间,思绪逐渐出走。
来到这里后,他好像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长时间的发呆,因为无事可做,因为思念一个人。
一想到再过不久,迟百川又会离开这里,他的情绪就止不住消沉下去。他说服自己,这是很正常的事,迟百川本来就不会在他身边停留,但这很需要花些时间。
一阵低低的震动声突兀地响起,是姜寸知的手机。
他在迟百川的注视下,手忙脚乱地拿出电话,转身去了客厅,是凯文打来的。
凯文是华裔,他会说中文,但总是带着一股很奇怪的腔调,加上平时又爱说笑话,每次跟他聊天,姜寸知都很想笑。
“哈喽,小姜,我尊敬的股东,您什么时候大驾光临,待会要下雪,我这边已经开始挂店了噢。”
他刻意拖长尾调,让姜寸知想起来以前看过的一个喜剧演员,他说话时也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