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出来了谢星神色有几分为难。
谢星却摇头,又叹了口气后道:“倒也不是不能告知,只是此事说来复杂,我实在不知该如何说,不若等来日小姐见了我家将军,再由他来向您解释罢。”
听他如此说,江奉容也不再勉强,她点头应了个“好”,而后道:“那今日……”
“将军的意思是小姐这样远来一趟也着实不易,既然都来了,不如索性进去瞧一瞧那两副头面,看看喜欢哪个。”谢星一一将谢行玉的话复述,“等小姐选好了,直接与鸣翠坊的坊主说明便是,到时候她会遣人将东西送去谢府。”
看来谢行玉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江奉容也并非是那矫情的性子,听到此处,便应下道:“好,那我便去瞧瞧吧。”
谢星道:“小姐进去之后直接与那鸣翠坊坊主提将军名讳便可,我手边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处理。”
说罢,他躬身拱手,“我便先走了。”
江奉容微微颔首,谢星便已翻身上马离开。
芸青还不曾回过神来,就见江奉容已经转眸看向那鸣翠坊,道:“走罢,进去瞧瞧。”
芸青顾不上再计较方才之事,只得与她一道踏入了鸣翠坊中。
这鸣翠坊可不是什么寻常地方,上京是整个楚国中最为繁华的所在,而鸣翠坊便是上京中最负盛名的簪钗售卖之所。
不说上京的世家夫人小姐,就连宫中的贵人,也对这鸣翠坊的首饰趋之若鹜。
江奉容从前虽是听过这鸣翠坊的名声,但却始终不曾有机会真正来此瞧一瞧,如今一踏入里间,倒是当真领会到了什么叫做眼花缭乱了。
里边各式簪钗首饰可谓数不胜数,而其中各种颜色宝石珍珠更是光彩夺目。
江奉容是从宫中来的,其实不算没见过市面之人,但这会儿还是不由得在心中感概,难怪上京中的女子皆是对这鸣翠坊如此追捧了。
鸣翠坊的掌柜是个约莫双十年华的女子,她正拨弄着算盘,抬眼见有客人前来,便走上前迎接,“这位小姐是要看些什么样式的首饰?”
江奉容想起方才谢星所言,便道:“请问姑娘可是此处的坊主?”
掌柜摇头,又疑惑道:“你要见坊主?”
有些客人确实是直接与坊主相约的,只是此时……
江奉容点头,“不知坊主可方便?”
掌柜轻叹一口气,道:“那小姐稍坐片刻。”
说罢,她转头对其中一小厮道:“去给这位小姐备些茶水点心。”
那小厮连忙应下,她才提着裙摆上了楼。
她在这鸣翠坊当了多年掌柜,早已将察言观色四字揣摩得极为透彻,虽然从江奉容的衣着打扮上瞧不出什么来,可她周身礼仪气度却是不凡,所以这掌柜的不曾生疑。
只是她还没走两步,就听见楼上传来脚步声响,一身着紫衣的女子缓步走了下来,掌柜瞧见她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可不曾想她身后亦有一男子出现。
江奉容抬眸瞧清楚那男子模样,不由一怔,这片刻之间,她并未想明白这鸣翠坊的人是否知晓他的真实身份,亦是不知此时的自己是否应当装作并不认识他的模样。
不过他亦是瞧见了江奉容,反而先她一步走上前来,“江小姐?”
江奉容这才向他行礼,“太子殿下。”
原来此人并非旁人,而是太子隋止。
时间若再往前推一刻,隋止与鸣翠坊坊主宴娘,或者说燕娘,可并非是如今这般心平气和的模样。
燕娘几乎崩溃一般将桌面茶盏尽数扫落在地,“殿下,我说过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为何偏偏还要来为难我?”
隋止依旧端坐于一地狼藉中,甚至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茶水,“你是她的贴身婢子,当年的事,你应当是最清楚的,怎会什么都不知?”
“我若是当真如殿下所言,知道一些什么。”燕娘冷笑一声,“那我还能活吗?”
隋止抬眼看她,目光中多了几分锋芒,“谁会杀你,是皇后要杀你?”
燕娘看了隋止一眼,神色中有几分疲惫,“我知道的,我早已同殿下说了何止千百遍,殿下往后便不要再来这里了吧,再来,也不过浪费时间而已。”
说罢,起身推开门出去。
隋止却是坐在那处将一杯茶尽数饮尽才起身离开。
而此时,鸣翠坊坊主宴娘却已缓和了情绪,笑着看向江奉容道:“这位小姐是要买些什么?”
掌柜解释道:“坊主,这位小姐方才说要见你。”
“哦?”平日来约见宴娘的大多都是熟脸,她记性不错,便是只见过一两回的人也能记得清楚。
可眼前人却不同,宴娘不动声色地多瞧了她几眼,总觉得自己好似见过她,但却又想不起来到底在何处见过。
实在是怪事。
江奉容向前几步道:“您便是此处的坊主吧,是这样的,我未婚夫谢行玉在贵坊定了两顶红宝石头面,我今日前来只来瞧一瞧那两副头面的样式,正好也定下哪一顶用作大婚时。”
宴娘想起此事,又不由多看了江奉容两眼,道:“原来小姐是谢将军的未婚妻。”
江奉容点头,隋止却忽然道:“也是江家小姐。”
宴娘看了隋止一眼,而后道:“多谢殿下提醒。”
而后又笑着看向江奉容道:“江小姐稍候,我这便让人去将那两副头面取来。”
江奉容其实能觉察出隋止与这鸣翠坊坊主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可她只当什么也瞧不出来,向宴娘弯了弯唇,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