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也就是在这时候,整个矿场的中心地带忽然爆发出一团明亮至极的光。
那光团一瞬间与犹如射线般直达天际,而就在注意到光团的那一刹那,郑钦云觉得自己的脑海和心智也随着那曝烈的白光一起炸开,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亦或者只是过去了一秒钟,心神震荡之际,他无法思考,抬起手逼迫自己做了最后一个动作。
按下了引爆按钮。
似乎有更多的光炸开,他的灵感世界里充斥着大量没有意义的线体和色彩,他也没有任何感觉,身体似乎在动作,但他已经无法分清楚那些动作的含义。
他睁开眼睛,看到一片炫目的白光,而白光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那是一团火,燃烧着,膨胀着。
但当时的他无法意识到,自己并未见过黑色的火焰。
这是他失去意识前所“看”到的最后一幕。
再次醒来,他已经躺在了医院里,右腿因伤截肢,最终换上了一条特殊材料的假腿,而他将最后的见闻写进报告之后,却引起了灯塔的高度关注,他们给他安排了数次精神意识诊疗,还原了他最后看到的那幕景象——
火焰包裹之中,一道巨大的身影走出,那影子浑身漆黑,披着一件飘荡的斗篷,斗篷破碎的下摆在地面轻扫而过,留下星星点点未熄灭的黑色火焰,而破碎的斗篷之下,拖曳着一条粗壮的锁链状事物,仿佛蠕行的蛇。
……
“那是什么?”封鸢疑惑道。
“放逐者。”郑钦云凝重地道,“是堕落使徒的一种,但几乎从未在现实维度出现过。”
“我好像听过,”蔚司蔻终于想起来拍了拍头顶的灰,“但也只是听过,郑调查官,你是怎么知道的?”
郑钦云笑了笑,道:“我虽然不是学者,但我毕竟是灯塔出身。”
而言不栩却微微舒出一口气,呢喃道:“我早该想到,白夜信徒不可能只靠自己完成建立锚点、替换时间线这一系列的行动,更何况苍白之夜根本就没有时间权柄——不止是白夜信徒,有人在帮助他们,除了‘时间的流放者’之外不会有别的谁了。”
()“可,”蔚司蔻愕然道,“祂们不是早就灭绝了?!”
“那只是《创世书》上的记载,”言不栩瞥了蔚司蔻一眼,“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它的记载是完全正确的。”
“等等,”封鸢举手,“我先打断一下,放逐者到底是什么?”
“一个古老族群,又叫‘时之囚徒’”言不栩道,“天生神话生物,拥有操纵时间的能力,《创世书》记载,祂们本体就是时间的化身。”
封鸢早就猜测白夜信徒有帮手,但他没想到事情比他想的要复杂的多,他道:“因为有放逐者的帮助,白夜信徒才能完成替换时间线。但问题是,且不说这些放逐者帮助白夜信徒的目地,就算我们知道是祂们在帮白夜信徒,这对我们找锚点有任何的帮助吗?”
“还是有一点帮助的,”言不栩拍了怕他的肩膀,“你之前之所以能进到那个残缺的梦境锚点里,是因为你接触了顾苏白,他是梦境介质的主人。而我们假设另外一个锚点也是以介质造梦的话,那么这些介质就极有可能是放逐者穿越时间所取得的。”
“而如果这样的话,祂们会去哪里找寻相关的记忆——”
“矿洞?”
其余三人的目光瞬间汇聚向蔚司蔻,蔚司蔻愣了一下,道:“我是说,我刚收到一条短信。”
她将手机举起来,只见那条短信的内容的赫然只有“矿洞”一个词汇。
“你什么时候收到的?”言不栩问。
“就刚才,”蔚司蔻收回手机按了几下,“但是很奇怪,这个短信没有显示是谁发的……”
“矿洞……”封鸢沉思了一瞬,蓦地道,“他们会去矿洞周围的人身上找相关记忆,因为距离最近,周边的居民都是亲历者,就算他们的记忆被干涉,但很难保证会有潜意识残存。”
他看向言不栩:“这个短信,刚好回答了你的问题。”
蔚司蔻悚然一惊:“这……你这么一说,怎么感觉好像有人在暗中监视我们?!”
“但这个答案很合理,”言不栩道,“我打算过去看看。”
“我们刚才不是已经去过了。”封鸢道。
“但那是在那条短讯出现之前。”
“你不觉得蹊跷?”
言不栩看了封鸢一眼,道:“有些巧合的背后,是必然。”
“我跟你们一起去吧。”郑钦云插话道,“我对那边也算熟悉,如果真有什么,多少应该能帮得上忙。”
他笑了笑,补充了一句:“反正我已经违反保密规定了,不差这一点。”
变换的镜面倏然浮现,将四个人吞噬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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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林溪已经从“帷幕”边界撤了回来,而指挥室除了他和陈副局之外还有从灯塔来的人,他悄悄看了一眼主控操作台旁的修长身影,低声对陈副局道:“我真没想到尤弥尔教授竟然会亲自过来。”
他话音未落,尤弥尔就回过头来,沉重的声音响起:“涉及禁忌,我有过来的理由。”
周林溪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别误会。”
“我也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只是你知道,我的听觉比较灵敏。”
周林溪目光偏转,看了一眼尤弥尔如瀑布般垂下银发间的尖耳朵。精灵族群的灵感和感官都要优越于人类,但是周林溪不论见尤弥尔多少次,都不能将他优雅美丽的外表和他打雷般的嗓门联系在一起。
但有时候,这嗓门还是有点正面用处的……
“准备连接世界之门。”尤弥尔开口,犹如一阵惊雷滚落,不用喇叭指挥室所有的目光也立刻聚集了过来。
“倒计时一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