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逾白抓了两下头发,努力压下他的起床气,“你不舒服?”
江寻澈不想给时逾白添麻烦,抓紧枕头摇了摇头。
时逾白往里面挪了挪,拍了拍床铺,“上来吧。”
江寻澈微微张着嘴,神情茫然了片刻,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时逾白又拍了拍床边,江寻澈震惊地望着他,像是在询问真的可以吗?
时逾白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江寻澈将一只手搭上床边,发现并没有遭到拒绝,他大着胆子爬了上去。
人离得近了,借着微弱的灯光,时逾白发现了江寻澈脸上密密麻麻细小的红点。
“你吐了?”
人在吐得厉害过于用力的时候,脸部毛细血管破裂,就会留下细小的血点,男生一般还好,女孩子会比较明显。
他天天混酒吧混夜场,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江寻澈的皮肤很白,是常年不见阳光又缺少营养的惨白,那些小血点在他的脸上太过明显。
江寻澈以为是自已刚刚没有清理干净,连忙捂住嘴巴就要下床,“我再去漱漱口。”
“不用。”时逾白拉住他,揉了揉他的脑袋,“还难不难受?”
江寻澈摇摇头,眼角眉梢都是浅浅的笑意,先生的手真温暖。
时逾白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软了,耐心给他解释:“医生说,你以前长期处于半饥饿状态,体质很弱,体内极度缺乏营养,东西吃多了营养过剩就会难受,所以你吃东西得一点一点加。以后每餐之后我给你加水果,但是你只能吃一点。”
江寻澈眼底波澜起伏,忧伤掠过眼眸,如同暮秋的落叶凋零在眼眶上。没有人关心过他,从来没有过,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他跟着母亲,母亲却一直把他当成拖油瓶的存在。
觉得如果不是他,她可以过上更好的日子,后来母亲再婚,过得也不幸福,对他的埋怨也更多。
再后来,母亲有了另外的孩子,生活更艰难了,而他母亲选择的解决办法,是将他卖了。
母亲收了钱,将他骗到一个陌生男人的家里,从那以后得两年里,他都没能从地下室里出来过。
从小就没吃过几顿饱饭,在地下室的日子,那男人两三天才会给他点吃的。再后来,那男人厌倦了,他被带到一个四面环海岛上。
岛上的人“培养”他们只是为了有个好价钱,出钱的人大都喜欢那种纤瘦的少年,所以,谁会给他们吃饱饭呢?
来到先生身边,他才知道一日三餐吃饱是什么感觉。
江寻澈在抬起头时,那双眸子仿佛是褪去了泪水留下的伤痕,亮晶晶地看着时逾白,“先生,我可以不吃的。”
他想说,他很好养,不麻烦。
毕竟没有人会养一个麻烦太长时间。
江寻澈刚来的时候,张口闭口喊他“主人”,他让直接喊他名字就行,江寻澈怎么也不愿意,最后就改成了“先生”。
开始还不习惯,现在倒是听顺耳了,江寻澈每次喊“先生”的时候,都仿佛有羽毛划过心尖,痒痒的,软软的。
他把人拉进怀里,肩膀和胸膛微颤,笑时还带出浅浅的气息,“这点水果,你先生还是供得起的,你以后能吃了,想吃多少吃多少。”
江寻澈眼眶热热的,往时逾白怀里缩,讨好似的蹭了蹭他的胸膛。
时逾白揽着他躺下,“睡吧。”
江寻澈下意识的就要脱衣服,时逾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摁住他,“你干什么?”
江寻澈迷茫,“先生,你不要吗?”
时逾白将他塞进被子里,“睡觉就是睡觉。”
晚上喝了酒,江寻澈又这么主动,他怎么可能一点想法没有?只是做人不能太禽兽,江寻澈那一身的伤都没好,而且当时在台上江寻澈那表现,他一定对这种事情怕的不行。
江寻澈在被子里往边上缩了缩,先生嫌弃他,他就不往身边靠了。
时逾白又把他捞了回来,不是禽兽也不是什么好人,睡不了搂一搂总是可以的。
偶尔有个人搂着睡觉的感觉也不错,只是肉太少了有点硌人,还是养胖点好。
睡到凌晨,江寻澈在时逾白的怀里一直抖,额头都是汗,身上的衣服也都湿了,贴在皮肤上。
时逾白感觉到他的不对劲,摇了摇他,“怎么了?难受是不是?起来,带你去医院。”
江寻澈摇摇头,“先生,我没事,一会就好了。”
“好什么好?生病不是靠忍的,难受了就去医院。”时逾白说着起来穿衣服,抱起江寻澈就往外走。
沈确和翟闻深从淋浴间到盥洗池到床上,一直到凌晨。
翟闻深刚睡着,沈确觉得口渴,准备出去喝点水。出门就看见时逾白抱着江寻澈从房间里出来,担忧地问:“怎么了?还是水果吃出问题了是吗?”
时逾白脚步没停,应声道:“嗯,他难受得厉害,我带他去医院看看。”
“这里不好打车,你今晚又喝酒了,我送你们吧。”沈确说着转身准备回房间披件衣服,又突然想起来喝多了的翟闻深还在房间里,把他一个人扔在家沈确也不放心。
正纠结着,门开了,翟闻深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这样,开得了车?”
翟闻深不是睡着了吗?为什么会出来?不过他现在确实腿软,不过翟闻深当着别人的面这么说,他还是会有点尴尬,下意识的紧了紧自已的领口。
翟闻深喊住时逾白,“在这等着吧,我喊医生过来。”
沈确看着打电话安排沟通的翟闻深,心里的那个疑惑又冒出来,他真的喝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