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面前,明新露依旧有帝王威严,只眼角眉梢之间不失温婉亲近:“方爱卿运筹帷幄,这仅是其中一计罢了,是朕亲自选的这一计。”
邹相又问:“陛下可知,为何自古君王怕谏臣?”
明新露不以为然:“文人笔如刀,史书之上,朕怕是不会有极好的名声。”
闻言,邹相叹息不已。
“陛下既然知晓,何必还……”
“祖父,单朕是女子一事,便已然有无数揣测、曲解乃至贬低,无人敢在朕面前造次,私下的嘴却永远堵不上。如若在意这些,朕不会选择登基为帝。”
“方爱卿懂朕。”
“祖父,朕不怕,朕要千秋功绩。”
——陛下,展信佳
——应对朝堂风云变幻,有几计如下……
——赘述许多,揣测陛下当会选第一条。
——如此,便只消谨记,不须在意青史一页的诋毁,只管功在千秋。
——方柳。
一抔雪
别逢青施针果然有效。
第三日清晨,顾择龄病情便缓缓转好,脸色较之前有了血气。但未免病情复发,即便顾择龄自认可以上衙点卯,仍旧被知州府的管家拦了下来。
见自家大人固执己见,管家劝道:“大人今日虽有所好转,可病灶尚未彻底清除,还是先将养身体再忙为好。旁的不说,您便不听方大人的话了么?”
此话一出,顾择龄稍显迟疑。
管家又语重心长劝说:“况且,习武者亦非铜墙铁壁,方大人今日多有劳累,大人病若传给方大人,可如何是好啊?”
顾择龄便安生躺了回去。
直至黄昏时分,喝完今日最后一晚药汤,请来的郎中表示已无大碍,他才沐浴更衣马不停蹄前往府衙。
到时已是夜幕低垂,北境的风凌冽,晚间更是隐有凉人的寒意。府衙大门高挂的灯笼昏黄,灰黄院墙肃穆厚重,瑟瑟夜风卷起黄沙,显得府衙愈发古朴萧瑟。
守门的捕快瞧见知州马车,忙快步走过来,恭敬问道:“可是顾大人来了?”
顾择龄掀开马车的帘子:“是本官。”
捕快便一边帮忙牵了马,一边笑说:“大人们都勤勉,方大人酉时就来了,闻将军刚到没多久,大人您便来了。”
“闻将军?”
“是啊,听闻镇北军明早便要出征了,闻将军今晚还是来帮着处理府衙事务了。”捕快平日里便是个爱与人拉闲散闷的,一时忘形说得停不下来,突然忆起两位大人因顾大人生病才来府衙,连忙改口,“顾大人身体可好了?咱们北州衙门初建,衙门里外的公务太多,竟令大人都操劳成疾了……”